理氣解郁清香遠(yuǎn)——讓寶玉驚艷的玫瑰花露

吳瀟湘

紅玫瑰、白玫瑰，是張愛玲小說中關(guān)于男人心中刻骨銘心的女人的經(jīng)典比喻。玫瑰不僅象征曼妙的女性、美麗的愛情，還是一味有“解郁圣藥”美譽的中藥。

玫瑰花，又稱徘徊花，始載于明代姚可成的《食物本草》，稱其“主利肺脾，益肝膽，辟邪惡之氣，食之芳香甘美，令人神爽?！比悍紶幤G的大觀園自然也少不了種植玫瑰。廚娘之女柳五兒想分贈一包茯苓霜給好姐妹芳官，趁黃昏人稀，花遮柳隱地來到怡紅院門首，不敢進(jìn)去，就曾在院外那一簇玫瑰花前徘徊眺望了許久。

清代《續(xù)修平陰縣志》上載《竹枝詞》曰：“隙地生來千萬枝，恰如紅豆寄相思。玫瑰花放名如海，正是家家酒熟時?！眿善G芬芳的玫瑰花藥食兩用，是釀酒、制糖、做醬、窨茶和制香精的原料。其花與根都能入藥，有理氣解郁、活血化瘀、收斂、調(diào)經(jīng)止痛等作用。清代，玫瑰的栽培已十分盛行。民間也早有加工玫瑰花為飲料的習(xí)俗。隨園老人袁枚曾介紹過玫瑰醬的制法，“法以玫瑰花用酸水釣取紅色，和鹽梅泡淡搗勻，色鮮紅，而味甘酸，醒酒之妙品也……”明末四公子之一的冒襄在《影梅庵憶語》中提到，色藝雙絕的董小宛也擅制玫瑰露，以備醉后飲用。

《紅樓夢》中不乏關(guān)于食用玫瑰的描寫，除了寶玉吃煩了的玫瑰鹵子，還有一種更金貴的玫瑰飲品——玫瑰露。因是貢品，連寶玉也沒大見過。三十四回中寶玉挨了打，王夫人聽說寶玉沒食欲，才給了一瓶玫瑰清露，一瓶木樨清露。玻璃小瓶配上螺絲銀蓋、鵝黃箋子，賣相就先與眾不同。她告知寶玉的大丫鬟襲人，一碗水里只用挑一茶匙兒，就香得了不得，還再三囑咐別糟踏了?？v使是見過點世面的襲人，也忍不住嘆道，“好金貴東西！這么個小瓶子，能有多少？”寶玉見了，也喜不自禁，當(dāng)即調(diào)來嘗試，果然香妙非常。

《清稗類抄·飲食》中的記載與寶玉所吃的“玫瑰鹵子”制法應(yīng)是相似的：將鮮玫瑰花去掉花蕊，把花瓣搗成膏狀，后去澀汁，加入白糖腌制，瓷器收貯。飲用時隨時沖調(diào)之，清香四溢。因而王夫人也稱其為玫瑰膏子。

玫瑰清露，大概相當(dāng)于蒸餾提取的玫瑰精華。清代醫(yī)藥學(xué)家趙學(xué)敏在《本草綱目拾遺》中說：“露乃物質(zhì)之精華。”又言“玫瑰露氣香而味淡，能和血平肝，養(yǎng)胃寬胸散郁?！睂κ馨魝膶氂駚碇v，堪稱“對癥妙藥”。當(dāng)時他“腿部半段青紫，四指寬的僵痕腫起”，機體血塊瘀積，血流不暢，而玫瑰花活血化瘀功效甚佳，兼可理順?biāo)闹杏艚Y(jié)憂愁之氣，除煩解郁。氣行則血脈通暢，二者相輔相成，身心皆益。

寶玉痊愈后，對玫瑰露就不以為意了。小丫頭芳官又把剩下的半瓶露贈與柳五兒。五兒之母廚娘柳家的見那小半玻璃瓶胭脂一般的汁子，如獲至寶，立馬倒了半盞送與她那害了熱病的侄兒。她哥嫂一家都?xì)g喜異常，當(dāng)下用井水和了現(xiàn)吃，病人吃完頓覺“心中一暢、頭目清涼”?？磥砻倒迓洞_實色、香、味、效俱佳，就連趙姨娘都要央求彩云偷一瓶給賈環(huán)嘗嘗。

玫瑰花性溫、味甘、微苦，有理氣解郁、和血散瘀之功，可治風(fēng)痹、腫毒。不僅能消除疲勞、改善體質(zhì)，還能調(diào)理肝胃，正是春夏之際較佳的飲品?！都t樓夢》中的玫瑰露如今雖已難覓蹤跡，但其原料玫瑰花早已飛入尋常百姓家。

午后，在暖暖的陽光里，透過晶瑩剔透的玻璃杯，看干枯的玫瑰花蕾在水中漸次舒展開放，翩然泛起，猶如演繹一出玫瑰花的前世今生。飲一口齒頰留芳，更可利肺脾、益肝膽，令人神清氣爽，還有消除女性面部暗瘡、色斑之功。常飲可舒肝氣、去煩憂，一掃心中陰霾，帶來一天的明朗心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