潛夫論箋校正 夢列〔一〕第二十八

　　凡夢：有直，有象，有精，有想，有人，有感，有時，有反，有病，有性。

　　在昔武王，邑姜方震太叔〔二〕，夢帝謂己：“命爾子虞，而與之唐。”及生，手掌曰“虞”〔三〕，因以為名。成王滅唐，遂以封之〔四〕。此謂直應之夢也〔五〕。詩云：“維熊維羆，男子之祥；維虺維蛇，女子之祥〔六〕?！薄氨娋S魚矣，實維豐年；旐維旟矣，室家蓁蓁〔七〕?！贝酥^象之夢也〔八〕?？鬃由趤y世〔九〕，日思周公之德，夜即夢之〔一０〕。此謂意精之夢也。人有所思，即夢其到；有憂即夢其事。此謂記想之夢也。今事〔一一〕，貴人夢之即為祥，賤人夢之即為妖，君子夢之即為榮，小人夢之即為辱。此謂人位之夢也。晉文公于城濮之戰(zhàn)，夢楚子伏己而盬其腦〔一二〕，是大惡也。及戰(zhàn)，乃大勝。此謂極反之夢也。陰雨之夢，使人厭迷；陽旱之夢，使人亂離；大寒之夢，使人怨悲；大風之夢，使人飄飛〔一三〕。此謂感氣之夢也。春夢發(fā)生，夏夢高明，秋冬夢熟藏〔一四〕。此謂應時之夢也。陰病夢寒，陽病夢熱〔一五〕，內(nèi)病夢亂，外病夢發(fā)，百病之夢，或散或集〔一六〕。此謂氣之夢也〔一七〕。人之情心，好惡不同〔一八〕，或以此吉，或以此兇。當各自察，常占所從〔一九〕。此謂性情之夢也。

　　〔一〕○鐸按：夢有多品，或吉或兇。夢吉而喜樂縱恣，則吉者不吉；夢兇而悲憂恐懼，則兇者真兇。故夢無問吉兇善惡，常戒慎修省以迎之，則皆吉矣。敘錄云：“吉兇之應，與行相須?！贝霜q上篇勉人務實進善之趣也。　　〔二〕○鐸按：“震”與“娠”同。

　　〔三〕王先生云：‘“掌”疑“文”?！痂I按：左傳作“有文在手曰虞”。此四字誠不了，然古文簡質(zhì)，正不必改。

　　〔四〕昭元年左傳?！　　参濉痴摵饧o妖篇云：‘或曰：“人亦有直夢。夢見甲，明日則見甲矣。夢見君，明日則見君矣?！痹唬喝?，人有直夢。直夢皆象也，其象直耳?！?br>
　　〔六〕斯干。

　　〔七〕無羊。“蓁蓁”今作“溱溱”?！皵迸f作“旄”，據(jù)程本?！痂I按：此蓋本三家詩。

　　〔八〕王先生云：‘“象”下脫一字?！?br>
　　〔九〕莊子讓王篇：‘孔子曰：“今吾抱仁義之道，以遭亂世之患?！薄　　惨唬啊痴撜Z。

　　〔一一〕王先生云：‘“今”疑作“同”。俗書“同”為“仝”，仝、今形近之誤。’○鐸按：“今事”猶言“今一事也”。古人語急，不煩改字。下文“今一寢之夢”，若急言之，亦得為“今夢”也。

　　〔一二〕僖廿八年左傳?！痂I按：疏引服虔注：‘如俗語相罵云“啑汝腦”矣?！?，謂伏于己身之上。論衡卜筮篇云：“晉文公與楚子戰(zhàn)，夢與成王搏，成王在上而盬其腦?！笔侵獣x文在下矣。

　　〔一三〕迷、離、悲、飛韻。

　　〔一四〕生、明、藏韻。

　　〔一五〕素問脈要精微論云：“陰盛則夢涉大水恐懼，陽盛則夢大火燔灼?！币嘁娏凶又苣峦跗?。

　　〔一六〕熱、發(fā)、集韻。

　　〔一七〕孫侍御云：‘“氣”上當有“病”字?！^培按：素問舉痛論云：‘黃帝曰：“余知百病生于氣也?！薄摵庥喒砥疲骸安『V者氣盛?！?br>
　　〔一八〕王侍郎云：‘據(jù)下云“心精好惡”，“情”當作“精”。’繼培按：論衡書虛篇云：“情心不同?！背嫫嘣疲骸氨碇樾??！笔恰扒樾摹边B文之證。管子內(nèi)業(yè)篇云：“彼心之情，利安以寧?！毕遑σ荒曜髠鳎骸赢a(chǎn)曰：“人心之不同，如其面焉?！薄瘽h書元帝紀永光四年詔曰：“公卿大夫，好惡不同。”○鐸按：下文“心精”字皆“情”之借。精、情古字通，荀子修身篇：“術順墨而精雜污”，以“精”為“情”，是其證。此文依下例作“精心”，而讀為“情”，則兩得之矣?！　　惨痪拧惩?、從韻。

　　故先有差忒者〔一〕，謂之精〔二〕；晝有所思，夜夢其事，乍吉乍兇，善惡不信者〔三〕，謂之想；貴賤賢愚，男女長少，謂之人；風雨寒暑謂之感；五行王相謂之時〔四〕；陰極即吉，陽極即兇，謂之反；觀其所疾，察其所夢，謂之??；心精好惡，于事驗〔五〕，謂之性：凡此十者，占夢之大略也〔六〕。

　　〔一〕“忒”舊作“武”，據(jù)天中記廿三改。按說文云：“●，失常也。忒，更也?！苯?jīng)典多借“忒”為“●”。

　　〔二〕王先生云：‘“謂之精”上有脫文。下云“凡此十者，占夢之大略”，而文止言其八，必有解釋直、象二夢，而今佚之?！　　踩场皟瓷啤倍峙f倒。

　　〔四〕周禮占夢：“掌其歲時，觀天地之會，辨陰陽之氣?！编嵶ⅲ骸瓣庩栔畾?，休王前后。”白虎通五行篇云：“木生火，火生土，土生金，金生水，水生木。是以木王，火相，土死，金囚，水休?！蔽逍写罅x云：“五行體休王者，春則木王火相水休金囚土死，夏則火王土相木休水囚金死，六月則土王金相火休木囚水死，秋則金王水相土休火囚木死，冬則水王木相金休土囚火死。”

　　〔五〕脫一字。

　　〔六〕孟子云：“此其大略也。”

　　而決吉兇者之〔一〕類以多反，其何故哉〔二〕？豈人覺為陽，人寐為陰〔三〕，陰陽之務相反故邪？此亦謂其不甚者爾。借如使夢吉事而己意大喜樂〔四〕，發(fā)于心精，則真吉矣。夢兇事而己意大恐懼憂悲，發(fā)于心精，即真惡矣。所謂秋冬夢死傷也，吉者順時也。雖然，財為大害爾，由弗若勿夢也〔五〕。

　　〔一〕“之”字疑衍。

　　〔二〕“何”舊脫。按交際篇云：“斯何故哉”，今據(jù)補。

　　〔三〕論衡紀妖篇云：“臥夢為陰候，覺為陽占。”　　〔四〕以下文例之，此脫二字。　　〔五〕“所謂”以下，文有脫誤。王先生云：‘“秋冬夢死傷”，疑是釋“五行王相謂之時”義，上當有“春夏夢生長”語。’○鐸按：疑尚脫“兇者”一五字句。

　　凡察夢之大體：清絜鮮好，貌堅健〔一〕，竹木茂美，宮室器械新成，方正開通，光明溫和，升上向興之象皆為吉喜，謀從事成〔二〕。諸臭污腐爛，枯槁絕霧〔三〕，傾倚征〔四〕邪，劓刖不安〔五〕，閉塞幽昧，解落墜下向衰之象皆為〔六〕，計謀不從，舉事不成。妖孽怪異〔七〕，可憎可惡之事皆為憂。圖畫恤胎〔八〕，刻鏤非真，瓦器虛空，皆為見欺紿〔九〕。倡優(yōu)俳，侯〔一０〕小兒所戲弄之象，皆為歡笑〔一一〕。此其大部也〔一二〕。

　　〔一〕“貌”上脫一字。

　　〔二〕晏子春秋問上：‘景公曰：“謀必得，事必成?！薄?br>
　　〔三〕“絕”當作“晻”。說文云：“晻，不明也。”晻、絕字形相近。書盤庚：“予不掩爾善”，五經(jīng)異義作“不絕”，見詩文王疏，此其比也。“霧”與“雺”通。洪范：“曰蒙”，鄭康成本作“雺”，云：“雺者，氣不釋，郁冥冥也。”史記宋世家亦作“霧”?！痂I按：“絕霧”疑當作“訰霿”，“訰”誤為“純”，又轉(zhuǎn)為“絕”耳。爾雅釋訓：“訰訰，亂也?！睆V雅釋詁三：“頓，亂也?！庇衿牟浚骸皬鳎瑏y也?！痹R、頓、忳并字異而義同?！办W”與“瞀”通。楚辭九章惜誦：“中悶瞀之訰訰兮”，王逸注：“瞀，亂也?！薄霸R瞀”二字平列，猶言“眊亂”矣。　　〔四〕“征”疑“欹”。○鐸按：“征”蓋“微”字之誤。微，讀為“違”。廣雅釋詁三：“微、違，離也?！薄拔ⅰ奔础斑`”之同部借假。說文：“●，邪也?！敝苷Z：“以逞其違”，韋昭注：“違，邪也?！薄斑`邪”與“●邪”同。征、欹字形不近，無緣致誤，且“欹邪”與“傾倚”義復，故知汪說非是?！　　参濉痴f文云：“●●，不安也。”引易困九五“●●困于赤芾”。王弼本作“劓刖”。干鑿度云：“至于九五，劓刖不安?！薄痂I按：荀易作“臲●”，鄭注：‘當為“倪●”?！瘯厥淖鳌拌?br>”，傳：“杌
，不安?！贝穗p聲字，以聲表義，故無定形。

　　〔六〕“為”下脫二字。

　　〔七〕漢書五行志云：“凡草木之類謂之妖，妖猶夭胎，言尚微。蟲豸之類謂之孽，孽則牙孽矣?！闭f文作“●●”。

　　〔八〕“恤”當作“卵”。卵胎，物之未成者，故為“見欺紿”。易林晉之益、震之觀并云：“缺破不成，胎卵未生，弗見兆形?！被蛟疲骸皻~”聲誤“恤”，說文云：“殈，胎敗也?！薄痂I按：前說近是。

　　〔九〕“紿”與“詒”同?！　　惨唬啊场昂睢币伞凹啊?。○鐸按：“及”字涉上四字而加人旁，因誤為“侯”。

　　〔一一〕“歡”舊作“觀”，據(jù)何本。

　　〔一二〕○鐸按：“大部”疑“大都”。廣雅釋訓：“都，凡也?！表n愈畫記：“乃命工人存其大都焉?！薄按蠖肌鄙w有所本?；蛟唬骸按蟛俊豹q“大類”也。

　　夢或甚顯而無占，或甚微而有應，何也？曰：本所謂之夢者，困不了察之稱〔一〕，而懵憒冒名也〔二〕。故亦不專信以斷事。人對計事〔三〕，起而行之，尚有不從〔四〕，況于忘忽雜夢〔五〕，亦可必乎？惟其時有精誠之所感薄，神靈之所告者〔六〕，乃有占爾。

　　〔一〕“了”為“憭”之假借。說文云：“憭，慧也。惛，不憭也?！币磺薪?jīng)音義廿一引作“不了”。后漢書孔融傳：“小而聰了?！币嘁浴傲恕睘椤皯挕??！痂I按：“困”謂困倦，俗字作“困”。后漢書耿純傳：“昨夜困乎？”即此義。夢本于昏睡中蒙朧得之，故為“困不了察之稱”，而亦“懵憒冒名”也。

　　〔二〕說文云：“儚，惛也。●，不明也?！薄般隆鄙w“●”之別體。爾雅釋訓云：“儚儚、洄洄，惛也?！贬屛模骸皟弮彙弊只蜃鳌啊瘛?，“洄洄”本或作“●”?！f文引爾雅：“●●●●”，本書救邊篇又作“徊徊潰潰”。“懵潰”即“●●憒憒”，今爾雅脫“憒憒”。詳救邊篇注?！痂I按：“懵憒冒”三字平列，皆惛亂不明之意。“冒”與“眊”聲近，漢書息夫躬傳：“憒眊不知所為”，“憒眊”謂昏憒眊亂也（師古注：“憒，心亂也。眊，目闇也?！狈侄x，失之）?！般聭|冒名”即“懵憒冒之名”，猶潛嘆篇“幽隱囚人”、班祿篇“奢夸廓人”及俗語“細微末節(jié)”、“寬洪大量”之類，皆以三同義字為定語耳。

　　〔三〕○鐸按：“對”字無義，疑當作“討”。說文：“討，治也?！迸c“計”義相近，故連言。討、對形近易誤，廣雅釋詁三：“討，治也?！北菊f文，今本“討”訛為“對”，是其比。

　　〔四〕○鐸按：廣雅釋詁三：“從，就也。”謂成就也。

　　〔五〕忘，讀若“怳”。老子云：“無狀之狀，無象之象，是為忽怳?！被茨献釉烙栐疲骸膀\怳忽”，高誘注：“怳忽，無之象也?！倍Y記祭義云：“夫何慌忽之有！”管子水地篇云：“目之所以視，非特山陵之見也，察于荒忽?！睗h書司馬相如傳云：“軋物荒忽”，張揖曰：“不分明之貌?！笔酚涀鳌皼埠觥?。莊子至樂篇云：“雜乎芒芴之間?！睈U、慌、荒、洸、芒、忘義并通?！　　擦硡问洗呵锞ㄆ疲骸敖穹蚬フ撸茀栁灞?，侈衣美食，發(fā)且有日矣。所被攻者不樂，非或聞之也，神者先告也。身在乎秦，所親愛在于齊，死而志氣不安，精或往來也?！贝怂约雌淞x。淮南子天文訓云：“陰陽相薄感而為雷”，高誘注：“薄，迫也。感，動也?！?br>
　　是故君子之異夢，非妄而已也，必有事故焉。小人之異夢，非
〔一〕而已也，時有禎祥焉〔二〕。是以武丁夢獲圣而得傅說〔三〕，二世夢白虎而滅其封〔四〕。

　　〔一〕“
”舊作“桀”?！痂I按：“
”隸變作“乘”。此“
”字若不誤為“桀”，則後人亦必改為“乘”矣。　　〔二〕“禎”舊作“真”，據(jù)程本改。禮記中庸云：“必有禎祥。”○鐸按：“事故”與“禎祥”疑當互易。下文“武丁夢獲圣”承“禎祥”言，“二世夢白虎”蒙“事故”言也。　　〔三〕楚語。

　　〔四〕“滅”字舊脫，據(jù)何本補。事見史記秦始皇紀?！胺狻豹q“邦”也。○鐸按：“滅其封”亦見下文。說文：“封，爵諸侯之土也?！?br>
　　夫奇異之夢，多有故而少無為者矣〔一〕。今一寢之夢，或?qū)疫w化，百物代至，而其主不能究道之，故占者有不中也。此非占之罪也，乃夢者過也。或言夢審矣，而說者不能連類傳觀，故其善〔二〕惡有不驗也。此非書之罔，乃說之過也。是故占夢之難者，讀其書為難也〔三〕。

　　〔一〕○鐸按：“為”與“謂”同?！盁o謂”見史記秦始皇紀。

　　〔二〕“善”字舊脫。

　　〔三〕晏子春秋雜下：‘占夢者曰：“請反具書?！薄瘽h書藝文志雜占類：“黃帝長柳占夢十一卷，甘德長柳占夢二十卷?！彼鍟?jīng)籍志五行類：“京房占夢書三卷?！薄　》蛘級舯刂斊渥児?，審其征候，內(nèi)考情意，外考王相，即〔一〕吉兇之符，善惡之效，庶可見也?！　　惨弧场凹础迸c“則”同。

　　且凡人道見瑞而修德者，福必成，見瑞而縱恣者，福轉(zhuǎn)為禍；見妖而驕侮者，禍必成，見妖而戒懼者，禍轉(zhuǎn)為?！惨弧?。是故太姒有吉夢，文王不敢康吉〔二〕，祀于群神，然后占于明堂，并拜吉夢。修省〔三〕戒懼，聞喜若憂，故能成吉以有天下〔四〕。虢公夢見蓐收賜之上田，自以為有吉，囚〔五〕史嚚，令國賀夢〔六〕。聞憂而喜，故能成兇以滅其封。

　　〔一〕呂氏春秋制樂篇：‘湯曰：“吾聞祥者，福之先者也。見祥而為不善，則福不至。妖者，禍之先者也。見妖而為善，則禍不至。”’治要載桓譚新論云：“災異變怪者，天下所常有，無世而不然。逢明主賢臣智士仁人，則修德善政省職慎行以應之，故咎殃消亡，而禍轉(zhuǎn)為福?！?br>
　　〔二〕○鐸按：爾雅釋詁：“康，樂也。”晉語一：“抑君亦樂其吉而備其兇？”“康吉”即“樂其吉”也。或以“吉”字屬下讀，非。

　　〔三〕“省”舊作“發(fā)”。

　　〔四〕御覽八十四引帝王世紀云：“文王自商至程，太姒夢見商庭生棘，太子發(fā)取周庭之梓，樹之于闕閑，梓化為松柏柞棫。覺而驚，以告文王。文王不敢占，召太子發(fā)，命祝以幣，告于宗廟群神，然后占之于明堂。及發(fā)并拜吉夢，遂作程寤。”按程寤解出周書，今亡，御覽及藝文類聚多引之。

　　〔五〕“囚”舊作“因”。

　　〔六〕晉語?！痂I按：晉語二無“賜上田”語。神賜虢公上田，事在周惠王十五年，即魯莊公三十二年，周語、莊三十二年左傳并載之。此文蓋合二事為一。

　　易曰：“使知懼，又明于憂患與故〔一〕?！狈灿挟悏舾行?，以及人之吉兇，相之氣色，無問善惡，?？謶中奘?，以德迎之〔二〕，乃其逢吉〔三〕，天祿永終〔四〕。

　　〔一〕系辭下傳?！痂I按：系辭云：“其出入以度，外內(nèi)使知懼，又明于憂患與故。”此節(jié)引其文。

　　〔二〕易震象曰：“君子以恐懼修省?！被茨献涌姺Q訓云：“身有丑夢，不勝正行。國有妖祥，不勝善政。”

　　〔三〕書洪范云：“子孫其逢吉。”○鐸按：馬融注：“逢，大也?！贝宋谋局苷Z。周語：“道而得神，是謂逢福”，韋昭注：“逢，迎也?！鄙衔脑疲骸耙缘掠?，則知節(jié)信“逢吉”之義當與韋同?！　　菜摹痴撜Z?！痂I按：堯曰篇首章之語，偽古文尚書入之大禹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