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國春秋 第二十六回 定河為界大將軍封侯　指石喻心老庶長制佞

卻說湯開駭慌叫道：“中計！中計！”轉(zhuǎn)頭奪路奔逃，聞得高處呼道：“湯開不必恐懼！”急仰看時，正是冠軍，又驚又喜，率眾進城參見。金墉等隨到，火俱撲滅。乃召秦吉，將三　百兵交與盧昌守寨余者掣回聽令。諸將齊集，湯開問道：“老爺在大營，如何入內(nèi)放火？”子郵道：“不佞何嘗入來，火乃雉所放耳?！鼻丶溃骸帮舭材転榇?？”子郵道：“雉性直，行急則藏頭露尾。因見深仁堆積糧草甚多，故令金墉系緩線火藥于雉身，緊對雙毫釋放，鼓噪而逐之，自然投匿草間，火藥燃及，無不焚燒。凡百余雉，所著之處勢必廣多，是以周圍并發(fā)，使敵難測也。又令金墉歸后領(lǐng)兵士于東門外攻打喊殺，敵將心疑定有里應(yīng)，必致倉惶。不侯帶兵挨城潛行，欲砍西門，恰好童深仁全家奔去，故未費力而得耳。此時童體仁已經(jīng)膽寒，且養(yǎng)息士卒，明日前進?！敝T將拜服。

再說童深仁奔到元都，宿酒已醒，告訴內(nèi)應(yīng)放火，失了雙毫。童體仁大驚道：“雙毫被奪，屏障輜重盡失，君命休矣！”童深仁道：“彼得雙毫，必取元都，待臣竭力御之。”童體仁道：“弟可備辦破敵，于死中求生。切莫再飲！”童深仁領(lǐng)命。

次日，子郵令金墉守雙毫，自率將士抵元都。童深仁領(lǐng)兵排陣，戴雉尾束發(fā)冠，穿龍須金鈕甲，背插五口飛刀，手提三　尖利刃，睜著銅鈴兩眼，豎起鐵刷胡須。左右擁護三千精兵，貼身排列十員女將。當下，秦吉舉斧，奮勇加鞭，女將春燕使槍迎戰(zhàn)。二十余合，秦吉故露破綻，春燕挺槍串扎，秦吉左斧攔開，右斧飛砍，春燕交架無措，慌往旁閃，不禁自離雕鞍，仰露塵埃，馬已跑歸。秦吉連忙下地抓取粉首，春燕旋身早已躍起，騰于秦吉騎上，舉槍直刺，秦吉揮斧步戰(zhàn)。九員女將先見春燕失機，齊奔救應(yīng)，金湯亦領(lǐng)眾將截殺。童深仁將刃前指，左右精兵飛速搶陣，賴有駐弩射祝童深仁掄動銀刃，旋括紛紛斷墜，單刀獨入寇軍，乘勢沖突，數(shù)次俱為弩箭射回。

子郵見深仁兇狠，恐其多傷將士，乃持如意戈在旗門首，舉腕金丸發(fā)去，正中深仁右拇指，深仁急用左手掄刃退走。子郵使戈一揮，兩邊將士紛馳向前，眾寇便擁深仁奔回。金揚等隨緊追逐，雙龍將士不能相顧，大半受傷。

童體仁領(lǐng)軍攔住，同退進城。童深仁用還形復(fù)氣寶丹敷治，立刻痊愈。攜刃跨馬，引兵復(fù)出，喊道：“英雄須于陣前定個高下，今在暗里傷人，豈是好漢？請主將答話！”子郵使湯開道：“主將運籌取島，豈與小丑角力！”深仁大怒，舉刃狠砍，湯開揮抓相還。十余合外，漸漸難敵。秦吉、洪青飛騎迎上，深仁并不懼怯。斗過五十余合，撥馬便走。三將哪里肯舍，一齊趕去。深仁暗掣飛刀，旋即擊到，正中湯開，二將保歸。深仁尾著隨至，秦吉連忙抵擋，氣力不加，及金湯等出救時，已為深仁所斬。金湯拚命奪回尸首，士卒亦多著傷。子郵命用箍毒大黃靈丹與湯開服，泄除毒氣再行醫(yī)藥。令將秦吉殯殮。

只見童體仁又領(lǐng)雄軍臨陣助戰(zhàn)，同深仁齊殺過來。子郵見折了秦吉，又損湯開，深仁、體仁俱驍勇非常，必須親戰(zhàn)，方免將士吃虧，乃持戈策馬，接住童深仁。斗過二十余合，深仁敗走，子郵追下。深仁取刀擊來，子郵俱用金戈打落。童體仁趕到，咬牙切齒，雙戰(zhàn)子郵。有四十余合，金戈架住利斧，深仁使刃怒劈，子郵閃開，就勢抓得刀柄，順戈向體仁咽喉，童體仁慌舉斧攔隔，金戈卻串在深仁腕上，深仁急避，已中左肋，跌落尖埃。童體仁連忙拯救，不防回戈擊著，斷下右臂，伏鞍跑脫。擒住深仁，寇目女將齊出搶奪，子郵揮戈，紛紛墜地，猶有三將撥馬奔去，這陣斷傷體仁，擒獲深仁并女將七員。子郵還營，令將深仁梟首，七員女將釋放。

再說童體仁大敗逃歸，緊閉城門，聞深仁首級揭于竿上，肝膽痛裂。又見女將俱道：“韓爺猛勇莫比！”體仁料生途已絕，齊集親入于殿內(nèi)，積薪焚起，烈焰沖天，然后跳入火中，合家燒死。百姓無主，開門迎接。

子郵令將士撲滅了火，賑恤難民，延訪耆老，凡禁令之不便于民者除之。復(fù)遣四出，傳諭遠近城邑，盡赍印綬歸降，俱使仍還舊職。令何舟權(quán)領(lǐng)雙龍軍民事務(wù)，再問諸將，愿留者在此，愿去者隨回。金墉等全軍咸愿留居，金湯等愿回。子郵令將城內(nèi)外未受聘及無夫家之女子，并年未三十愿嫁之寡婦，分查匯造花名清冊。各處遵令查造，兩天呈上，共有一萬五千余名。子郵命翌日盡到教場中擇配。次早，帶愿留諸將士往教場，女婦亦陸續(xù)齊至。子郵按冊先點女子，后點幼婦，別為三等：每校各賞女子一名為妻，幼婦四名為妾；軍士各賞女子一名為妻，幼婦一名為妾，分班守營歸宿。半天配定，夫婦相率叩謝，歡聲如萬壑松風、海門潮涌。又檄天印，何方樓亦照樣施行，以安客身。然后命金湯等軍士登舟出口，揚帆向南，晝夜前進，直取品字城路途。

兩伏時已抵埠頭。金湯問道：“冠軍何不返國？”子郵道：“須見西、顧二公，將事交代，相與議之?！鄙习妒剐３纸鸺刃?，自同金湯等過品字城，經(jīng)百結(jié)關(guān)，不勝感慨。到葫蘆卡束腰鎮(zhèn)，金湯問當日受劫的事，子郵將白額虎故違國太醫(yī)調(diào)治致危的話，始末說知，將主士人人發(fā)指。子郵笑道：“今彼死我存，你們卻恨甚的？”眾校乃止。

濟獨鎖渡，又近鴛鴦，金湯請道：“小將意欲仍駐扎于此，以候?qū)⒘?。”子郵道：“好。可同盛堅等仍居城中。”乃單騎到云平嶺上。西庶長迎笑道：“先生一出，敗南北強敵，取二島疆境，而未匝三旬，亙古以來建奇功者，未有若斯之盛且疾也?！弊余]牽駿馬，接令箭繳還道：“奉差偶不辱命，皆主上、庶長之洪福也?！蔽魇L道：“主上命議先生勛勞，史館奏定『廣望』徽號，現(xiàn)命工曹鑄印造府矣。待亞公旋日，再同授上?！弊余]謝道：“另有鄙衷，上號俱不敢受，亞公亦是同情。愿庶長代為辭謝。”西庶長道：“這是酬功，乃國之大典，焉得而辭！或有隱衷，彼時再議可也。聞金將軍湯隨先生歸，今在何所？”子郵道：“仍暫屯于鴛鴦?！蔽魇L道：“老夫今欲回　都，因浮金求和，使者昨日過去，彼即具本馳奏，茲請先生偕行何如？”子郵道：“愿隨鞍鐙?！蹦送鸪?。四日到車橋地方，離黃云城只得十里，見有大小官員都立路旁迎接。子郵連忙下車，趨近為禮。顧庶長扶著童子肩膊，迎笑道：“先生摧寇取島，奇功已非可擬議，且又兼滅天印，誠出望外。主上欲排駕為先生洗塵，老夫再三代辭而止，緣命儲君舉行在前篷內(nèi)?！弊余]謙辭。西庶長到來與顧庶長相見，同子郵并進。二位世子出篷迎上，子郵瞻仰，即便俯伏，儲君大步拉祝西庶長請過君安，內(nèi)監(jiān)送上果酒，儲君親手取敬。子郵欲跪捧接，儲君哪里依。子郵躬身承飲三杯，受三果。謝恩畢，同入都上朝。島主降陛，子郵舞蹈嵩呼。島主扶起道：“寡人只欲解圍，何期并得版圖！敵匪受誅，百島懾伏矣?！睌y手上殿賜坐，并賜西、顧二庶長坐。再問諸處行軍攻戰(zhàn)，子郵略表始便奏請與浮金息兵養(yǎng)民。島主道：“現(xiàn)有浮金使臣未回。”子郵道：“系何名姓？”島主命侍衛(wèi)召至，子郵見系康珊，迎下問詢浮金君相安好，康珊俱道其詳。子郵轉(zhuǎn)奏，請差往營前與客卿邀燭相共議和好事宜，仍將表件交康珊帶還。島主依從，命合朝文武陪宴慶功。享畢，命大小官員隨廣望君，并捧印綬入新第。子郵辭之至再，島主不準，方才謝恩，同諸大夫進府拜酬送出。門官呈上冊籍，率領(lǐng)眾男婦僮婢叩見。廣望君撥開冊籍，揮去諸人，令先領(lǐng)旗牌，再上朝奏。

知島主賜三百護衛(wèi)，廣望君道：“兵結(jié)農(nóng)荒，兩國久受累矣。茲往公干，人多則行緩，非所以解患安民也。臣僅單騎偕康使臣起程?！睄u主允奏，路無停滯，到天井關(guān)，客卿接著，一齊拜倒，痛哭不休。滿營將士莫解其故，都看呆了。還是客卿收淚，扶廣望君起來，步進營道：“事已至此，幸而皇天憐念，使得相聚。不知可訪得歸之謀否？”廣望君道：“國仇家仇，寤寐切齒，深愁無法溯硬水瀑，出漩渦圍，惟聞逢百八十載元會，則尾閫盈，土地涌騰，漩渦溢而硬水瀑返?！笨颓涞溃骸霸跄沃坏檬r過后，依然復(fù)舊，且計其期尚有百余載，如何能待？當另求良法?！睆V望君道：“兩國山川奇秀，定多巖穴逸人，躬便訪求，或有所得?！笨颓涞溃骸百t弟明見極是。”廣望君道：“今浮金請和，兄意可否？”客卿道：“彼疾已去，而我病方殷，弗和奚恃？”廣望君道：“弟與浮金周旋，君恩雖斷，而臣義難絕，須竭力以報之?！笨颓涞溃骸岸Y義最當?！睆V望君道：“康將軍到都，主上原先定要不夜湖為界，弟請差來與兄斟酌。竊謂浮石、浮金素無嫌隙，因小人構(gòu)釁，以致棄好成仇。今群兇盡滅，弟只欲浮金謝過，浮石撤兵，各守舊疆。今浮金既許以溫良河木蘭渡為界，弟亦不便更改。請將表字擱結(jié)，仍然用書，兩國之君或不克會盟，請西、燭二相代行，永遠和好。未知兄意若何？”客卿道：“所議在情在理，但表已到都中?！睆V望君道：“已奏交康將軍帶回矣?！笨颓涞溃骸叭绱烁赓M事。可著康將軍先歸復(fù)命?！笨瞪焊鎰e去后，煮茗談?wù)撨_旦。次早，客卿命蒲倜御廣望君進天井。且說康珊行到關(guān)外，譙樓上巡守慎重道：“康將軍聽著：奉將令禁將軍入城?！笨瞪旱溃骸艾F(xiàn)有冠軍在浮石營內(nèi)，使我先歸奏知。煩稟楊將軍，末將奉冠軍命將表帶回，另議易書。”慎重道：“既奉冠軍命，且住聽候！”說畢轉(zhuǎn)身，片刻傳令進見。

楊善看過表章，審問清白，方許上殿。浮金主問道：“不另作難乎？”康珊禮畢道：“初至浮石，國主必要不夜湖為界，嗣后俱須用表，使臣返國易圖?！备〗鹬魇Т氲溃骸斑@么怎好？”康珊道：“哪期冠軍受彼國所托，平定天英雙龍，適值還朝，見臣在廷，詢知緣故，奏浮石主請以溫涼河木蘭渡為界，無庸用表，仍舊用書。浮石島主一概依允。今冠軍現(xiàn)在浮石營內(nèi)與客卿議和，令臣先歸復(fù)命，冠軍遲一二日亦當至也?！备〗鹬鲊@息道：“有臣忠勇如此而不能容，將何顏以見之？今晚矣，明晨卿可往相國處細細達知，并如此如此與相國商量。”康珊領(lǐng)命。

卻說廣望君別了客卿，同蒲倜上天井關(guān)，楊善等迎著，歡呼涕泣。廣望君大略撫慰，同楊善入宮朝見。浮金主降階垂淚，道：“寡人昏憒，卿大苦矣！”廣望君俯伏道：“臣無涵養(yǎng)，性急氣勃，自取危殆，幾負圣恩！”浮金主道：“聞浮石主與客卿必須不夜湖為界，必須用表，賴卿之力依以木蘭渡為界而仍用書，國家受益多矣！寡人仍有后話，待相國到斟酌之?！睆V望君道：“臣久違相國慈顏，亦欲往謁，主上有何所諭，臣便同相國籌之?！备〗鹬鞯溃骸白蛞雅c康珊言矣，相國可來，則共謀之；不可來，則請決之。”廣望君遵命退出，楊善隨從，問金湯屯扎鴛鴦并取雙龍、天印情形，廣望君細將梟沙虎、焚體仁、獲福厚、子直避匿廁內(nèi)擒得戮尸，及招金墉、湯開同往立功始末說知，楊善等人人歡悅。

浮金主差國太醫(yī)召宴，廣望君連忙拜謝，太醫(yī)遜辭，攜手同行，上殿領(lǐng)宴。浮金主持杯嘆息，欲言又止。廣望君飲過三　爵，浮金主命加，廣望君辭而復(fù)領(lǐng)三爵，浮金主亦不再留，命國太醫(yī)相陪，同進帥府。楊善迎入小酌，說些近事。直至天亮，乃齊早朝。廣望君奏明往龜息謁燭相，浮金主命太醫(yī)偕行。二　人同到木蘭渡，黃廣多先已奉有將令放過康珊回國，今見蒲倜御廣望君來，俱趨參叩。廣望君下車慰勞，然后過渡。沿路兩國軍將迎謁自無庸說。次日午刻方進龜息城，燭相欣然帶康珊趨立階前，廣望君垂淚拜伏于地，燭相國亦慌還禮，扶起上堂，問道：“聞浮石客卿與閣下有舊，信乎？”廣望君答道：“素未識面，速昔在汴梁忿怒誅奸，陷于囹圄，幾經(jīng)磨難，而仲兄救之，志同道合，義如膠漆。前日受讒莫伸，剖腹呈心于獨鎖，遭邪黨白額虎故違太醫(yī)制限，幾至于死，仲兄又救之，并受西庶長愛護，安太醫(yī)救治，國主親調(diào)湯藥。種種恩德，捐軀莫報！”相國目視康珊嘆息?？瞪旱溃骸拔羧赵股⒅畬⑿?，俱已陸續(xù)還歸，今知冠軍回國，定然傳告齊集，主上由茲魚水。又有金湯等在鴛鴦，萬人同心，玉砂岡可必得也。冠軍意下如何？”廣望君只作不聞。

燭相國問道：“康將軍所云中聽否？”廣望君道：“豈但速仕難言，即客卿亦非委贄浮石，惟愿兩國休兵息民而周旋于其間?？祵④姴蛔R速心也?！毕鄧溃骸袄戏蚬讨w下有以處之。茍得休兵啟民，永遠和好，何必定在本國？康將軍俱聞之，照直回奏可也。”康珊道：“謹遵鈞命！其和議，未知冠軍能保浮石無更變否？”廣望君道：“只有從中調(diào)處，此事兩島主主之，兩相國參之?！罕！蛔郑瑢嵅桓胰我??！睜T相道：“康將軍失言。韓先生非有先見，豈輕關(guān)說者？老夫心意猶不愿以溫涼河為界，先生其為熟籌之？”廣望君道：“事體非細，實莫敢當，須請二相國共議?！睜T相道：“先生有所未知。溫涼河發(fā)源于氤氳山，氤氳山與尾閭峰相對峙立，中枝落脈如潮鋪浪涌，起伏七百余里，始結(jié)懸?guī)r城。山北有泉，四時俱如沸水，故名湯泉。

漸遠熱勢漸減。繞過懸?guī)r，復(fù)經(jīng)西南六百八十里，到汾水涯匯涼水，涼水返出氤氳山之南。初出此水尤冷，及漸得各處溪河水合，其冷漸減。至汾水涯，溫水行西，涼水行東，由錦倚岡下三百里回螺壑，水之溫涼始旋轉(zhuǎn)渾合無殊。今議以溫涼河為界，若要自汾水涯起，殊為不便。先生意見如何？”廣望君道：“向未悉其詳，只聞浮石島主堅執(zhí)所議溫涼河水蘭渡為界?！睜T相取圖指示道：“木蘭渡無防，下游俱可依議。其上如輿圖量去，當于轉(zhuǎn)杷潭入塢。塢之東山屬浮金，西嶺屬浮石。到戰(zhàn)龍湖，湖之東，城名磊珠，屬浮金；西城名媚川，屬浮石。其南俱以河之東西為界，直過競羊關(guān)，入赤兔谷、羽霄嶺，俱以路為界。至大黃沙川，則又以水為界，直到紫英河海邊，俱有七百余里。先生以為如何？若溫涼河，則于東南仍要入內(nèi)數(shù)百里，此事安能聽從？”廣望君點頭道：“余竭力周旋，以答恩相鈞命?！睂D交蒲倜，謙遜入席。燭相詢問西、顧、客卿并以下賢材，廣望君次第回答。二人比前更覺眷戀。

次早，別燭相，同康珊返天井關(guān)?？瞪簩⒓氃捵嗝?，浮金主垂淚無言。又次日，辭浮金主，同康珊到營，客卿出迎，蒲倜將輿圖呈上，廣望君展開，逐細指告?？颓淠诵薇碜骱忘S云城，請島主、西顧主庶長定奪。數(shù)日后，西庶長到營，充主盟使，傳命客卿為副使，一切便宜行事。復(fù)書于燭相，交康珊帶回。燭相亦進天井，奏請以廣望君為通盟使。浮金主允奏，即以燭相為正使，杞大夫為副，于木蘭渡之東筑一城，浮石亦于西邊筑二壘。相約吉辰，于舟中聚會。涂期客卿仍令將士分班防備，再同西庶長登車，過天井關(guān)上船。二相向來雖神交敬仰，魚雁往還，卻未謀面。今日相會，各道渴衷，客卿、杞大夫俱一見如故。訂立章程，每歲增玉砂二二十萬簍，再泛舟往，隨流直臨?？诤秃蠉u，始返棹溯上轉(zhuǎn)柁潭，聯(lián)轡入塢，過戰(zhàn)龍湖，又駕船泛赤兔谷，易騎到大黃沙川，乘舟下紫英河，沿途議定地名疆界：瀝青、見春、沸波、烏白、紫藤、夷田、熏渠、象膽、萌菖、懸刀、催歸、干臯、等山原五十余城，繕成冊籍二本?；氐侥咎m渡，西庶長、客卿、廣望君作別還營，發(fā)令往白龍調(diào)平無累、鐵柱，須將士退屯競羊城；令丹鳳龍遜預(yù)將士退屯于鐵牛谷。浮金燭相、杞大夫入關(guān)奏請島主回墨麟城，楊善仍留守，待盟后領(lǐng)軍駐扎墨麟。島主見渡東浮石將士俱拔營退回，乃令燭相、杞大夫、國太醫(yī)等同往墨麟城，約擇于辛未日相會盟誓。

再說西庶長、客卿、廣望君在營談?wù)?，忽有丹鳳將官畬佑稟到?？颓淞钜?，畬佑進來，伏地痛哭?？颓鋯柶渌裕藛⒎A道：“末將隨龍將軍詐襲浮金，直至丹鳳城，先留于武守老蚌峽，有浮金將官冷月、冷星探得于武生辰，料必筵宴，引兵潛取老蚌峽，于武無措，城失被戮。龍將軍聞知，令末將守丹鳳，自率眾奪峽。不期冷月將百姓并儲蓄盡移于山谷中，四處埋伏。龍將軍到時，冷月出戰(zhàn)不勝，閉守三日。又戰(zhàn)，詐敗，領(lǐng)軍逃去。龍將軍入城，伏發(fā)圍困，將各路壘堵。末將聞報，即留神將余無能守丹鳳，自帶虎翼軍裹糧往助。斬寨奪路，到得峽內(nèi)，僅存十七騎。勸龍將軍殺出，龍將軍道：“不可。此地乃進退要道，若系失卻，丹鳳何由饋運？必須固守以待援兵。”令小將往桂子壑蘭花巖召小將軍，奈途徑俱為浮金占據(jù)，又未知小將軍勝敗存亡。末將回信，見糧食己盡，士多饑倒，勸龍將軍沖回丹鳳，龍將軍道：“守可絕命，斷不舍城。”令尋到大營請救。末將領(lǐng)原來十七騎闖過錦屏岡，遇見浮金糧餉，殺散保護，將士奪有豆米百余犢運回。方到濠邊，遇著冷星，趕上截住，將十七騎殲盡，末將身受十余槍，只得棄馬爬山越嶺。今已四天，龍將軍多分不妙也！”客卿驚道：“龍遜可惜！均已議和，只好奏請，旌表封贈也?！碑層拥溃骸褒埿④姮F(xiàn)在何處？”客卿道：“現(xiàn)正監(jiān)筑渡口壁壘。爾且于后營調(diào)養(yǎng)，今令甘談、郭昱持符替換龍街?！备?、郭持符離營，將晚，只見龍街進帳，參見畢，客卿將龍遜被困說與知道，龍街大驚，請率勇健赴難。西庶長道：“不可。老夫修書與燭相，圍自解矣?！睆V望君道：“請庶長作札致燭相，不佞悉這條路徑，同小將軍前去，庶幾得免遲誤?！笨颓涞溃骸皳?jù)數(shù)看來，老將軍應(yīng)盡于老蚌峽?！饼埥致牭?，淚如泉涌?？颓湮康溃骸靶艑④姳M節(jié)于天井，畬先鋒捐軀于龜息，俱待回師一并奏明，旌表建祠，血食于秋也。”龍街叩謝，請廣望君起馬?？颓湎驈V望君道：“既已許之，可率前往，令諸將士退屯鐵牛谷，著龍街扶柩歸來?！崩穷^、虎翼軍士俱愿同去，客卿準行。

次早，廣望君作別，同龍街等向蓓蕾巖山路進發(fā)。第三日到老蚌峽，見系浮金旗號，龍街悲慟，將士皆號淘。廣望君令小校于城下傳知，冷星乃出參見。廣望君問：“龍將軍何在？”冷星答道：“龍將軍圍中斷糧，兵士死盡，亦自刎身亡。末將哥哥冷月敬其忠勇，以上大夫禮殯殮，設(shè)靈于衙門內(nèi)?！睆V望君道：“令兄請會?！崩湫堑溃骸敖裼袞|邊平脊島聞本國兵敗，結(jié)連九島侵擾疆鄙。旭華署將蔣鐘病痢重劇，燭相國札諭云：『已與浮石西相、客卿議和，冷月可往旭華關(guān)經(jīng)略，替回蔣鐘調(diào)治?！桓绺绲昧?，昨日徑行?！睆V望君命冷星引龍街進城迎柩出停忠烈祠，自領(lǐng)軍將屯扎明珠墩旁。龍街隨冷星到帥府左邊，見喪幔俎豆齊整，香燭輝煌，揭高帳幔，起開棺蓋，面色如生，果是上大夫服制。仍然收拾完好，齊聲痛哭。冷星代備上禮儀筵席，龍街大慟。祭畢，冷星令撤去另行吊祭，龍街稽顙謝訖。冷星又具冥衛(wèi)護送入祠，軍士見到，俱垂淚涕流。廣望君親臨拜奠，龍街切辭。廣望君道：“老將軍忠于王事，盡節(jié)而死，如何不奠！”奠過，諸將士哭祭，龍街俱謝畢，復(fù)設(shè)宴謝冷星等。

次早，發(fā)輕車出峽，取路西南。又次日，行有二百余里，地名含葩坡。廣望君見山回水轉(zhuǎn)，氣勢不凡，與龍街道：“觀此山形勢，確系佳壤。前聞信將軍、畬先鋒尚未歸國，何不移來合葬？”龍街道：“恐與敵境逼邇，日后受累?！睆V望君道：“凡為人好詐鄙卑，雖埋于家中及深隧地底，亦必遭劫。今三　公皆忠烈之臣，百世敬仰，雖塋于懸?guī)r龜息，亦無妨事。或有奸徒竊掘，而三公之英靈在天，且將保國佑民，豈反不能殛殺賊匪以保身耶？”龍街欣然從命，一造起草篷，權(quán)厝岡上。龍街帶二十名軍士守靈，余俱隨廣望君回天井。

次日，進大營，客卿問龍遜事體，廣望君說明。西庶長道：“前日畫定疆界，奏上批回，依義擇于明日和盟，所有一　切事宜須請斟酌?！睆V望君道：“二相自不偏忒，速無庸贊詞?！笨颓淞钊〕鰞珊?，乃系二相不謀而合之條款。廣望君視畢，點頭道：“二相相同，足見同心同德?！蔽魇L道：“前天欲定筑壇之地，燭相議各削石壁以鎸盟詞。仍用樓船，無須另行興工?！睆V望君道：“如此更免糜費?！碑斠篃o話，次早，過天井關(guān)盤根谷到木蘭渡，黃廣多等將士擺列成陣，對岸王厚亦然。燭相令康珊請西庶長、客卿、廣望君全上樓船，燭相、杞大夫亦到。備具禮儀，告于山川神祗，磔白梟烏獍以為背義者樣。讀罷盟書，削壁鎸勒，另刻銅牌沉于河內(nèi)。大小三軍藏刀解弦，楊善引兵過渡往墨麟城。兩國大臣飲酬盡歡而散。

不說燭相回國，單說西庶長等進天井關(guān)，問得信恒殯所，設(shè)筵祭奠，令畬佑送往含葩坡，畬先鋒靈柩亦經(jīng)迎到，同日合葬而各造冢。西庶長同廣望君先回浮石，客卿令龍街鎮(zhèn)守鐵牛谷，畬佑為副，管轄谷東、西、北各處地方，黃廣多屯盤根谷，甘淡、郭昱守渡口，雙城、蒲倜守羊腸峽，慕榮、夏奇守交紐關(guān)?？颓漶v扎天井，改舊行宮為學(xué)校，扎平無累守競羊城，鐵柱為副，兼轄城之東、南、西各地方。諸事擬議奉上，請命定奪。又造三烈祠于天井關(guān)，以祀龍遜、信恒、畬先，請陣亡將官從祀。造孤烈廟于堆甲山，以祀時務(wù)達。百姓因利興害去，家歌戶誦。又見祭祀及時，眾心無不歡慰。

再說西庶長回到浮石，一切奏明，島主大悅，卜吉告廟，將日前先后擒獲寇匪海鰍、鐵鷂等獻首。乃命合朝上、中、下大夫集議，封西庶長為文侯，客卿為武侯兼大將軍。以芰頭加文侯為食邑，以雙龍封客卿，以天印封廣望君－－廣望君固辭不獲。并命水湖赍詔到天井來?？颓溆?，擺設(shè)香案，俯伏，水湖開讀詔曰：

于戲！勛莫大于攘敵開基，勞莫著于進賢平亂。曩者朝廷多故，宵旰不遑，天賜良肱，降臨下土。肇跡于春水，儲運無艱；立法于玉砂，稽查有數(shù)。叛逆受誅，拔扈效順。已喪邊庭盡復(fù)，妙過田單；強敵心膂迎來，智逾鮑叔。雙敖一炬，膽落逃歸；天井圍成，魂銷進表。拓疆七　百，增城五十，厥功實懋，大典宜崇。其以雙龍為永傳之土，武侯為世襲之封。于戲！非報嘉謀，稍酬勞瘁。先生其欽哉！
客卿受詔，款待天使，乃修辭表，請水大夫復(fù)命。

旬日后，文侯又奉詔同廣望君到來，宣讀畢，再三婉勸，客卿始受。見文侯清臞，心疑痰疾舉發(fā)，問道：“君侯貴恙近日若何？”文侯道：“賴安太醫(yī)常時診治，平服多時?！蔽浜畹溃骸邦櫴L近日安否？”文侯嘆道：“憂國心勞，食少骨立，恐難久于人世?！蔽浜铙@道：“何為至此？”文侯道：“先生不睹老夫憔悴么？”你道這系為何？卻另有事故。原來島主元妃生兩世子：長曰杲，次日昱。廉妃只生一女。元妃死后，廉妃愛昱而養(yǎng)為子。昱和柔而杲剛斷。余、包、莊、畢之流，皆安昱而懼杲，乃相與謀，順廉妃之意，欲廢杲而立昱。囑國舅廉勇浸潤，廉妃亦為所惑，包赤心卻狡黠慮道：“事須從容，現(xiàn)有西、顧當路，殊難率舉。必須使二老不來阻撓，庶幾有望?！绷碌溃骸八丝梢岳麆樱@兩公殊難措手?！庇啻笾业溃骸拔?、顧皆樊氏之婿，國舅外家亦系樊氏。須國母請兩庶長夫人進宮而善為說，或者不勞而成?！绷路Q妙。復(fù)使其妻余氏入奏，廉妃應(yīng)允。

次日差內(nèi)監(jiān)宣二夫人。西夫人以病辭，顧夫人遵命見駕。廉妃先敘表妹妹之殷情，再慰問庶長之病勢，賜宴同席，甚相歡愜。后言世子輕躁，甚以為憂。又稱昱孝順聰明。顧夫人唯唯。廉妃遣內(nèi)監(jiān)護送回府，并賜珍貝。又叮囑致意西夫人，亦賜厚禮。

顧夫人領(lǐng)謝歸家，將情形告訴，顧庶長驚道：“此受群小蒙蔽，欲搖動?xùn)|宮也。老夫當扶疾上表，以敗所謀?！狈蛉说溃骸扒樾坞m似蹊蹺，然無實跡，豈可輕動本章？猶有賞賚西府姐姐各物，要且?guī)ッ媾c詳言細說，待姊丈旋都再共商議，以杜其漸，始為穩(wěn)當?！笔L依從。

夫人乘輿命家人持禮物進西府。西夫人迎道：“妹妹胡為厚貺？”顧夫人答道：“妹非貺者，乃同受貺者也?！蔽鞣蛉嗽尩溃骸笆菑暮蝸恚俊鳖櫡蛉藢⑷雽m見廉妃情形詳悉告訴，西夫人道：“我素不喜娘娘輕信外族，所以聞?wù)贅O力推托。頒賜之物，妹夫人可代為如約辭卻。只說病沉且兼重聽，珍貝存下，恐有遺失，待痊愈時親身拜領(lǐng)。”顧夫人道：“謹遵姐姐命。昨日家相公聞得便欲拜本，妹子再三攔擋，請待組丈庶長回都商議而行，家相公方肯暫止。姊姊可想，朝內(nèi)正人寥落，兩個老頭兒許大年紀，只思執(zhí)己之見，盡命捐軀，罔顧結(jié)怨遺禍，妹子甚為憂懼?！蔽鞣蛉说溃骸凹蚁喙珜覄癫晦D(zhuǎn)，我也只得任他。妹夫人亦無用多愁，聽之便了?！鳖櫡蛉说溃骸敖憬惴愿郎跎?，家相公骨瘦如柴，若姐丈庶長相見，煩姐姐代托，晤家相公只可婉言，切莫再用激烈的言語。”西夫人笑道：“妹夫聽妹妹的話，姐夫自然聽為姐的話。”顧夫人也笑起來。因顧庶長在牀，未便久留，相別歸家，將賜西夫人之物繳上。廉妃好生不樂，探得文侯已受盟回朝，便令廉勇將原件送到文侯。先時，夫人已將辭召并托顧夫人繳回各事俱經(jīng)說過，文侯正在憤怒，忽報廉勇赍賜入府，文侯甚喜，和顏相迎。廉勇備道廉妃敬意，文侯道：“老夫權(quán)存，待拙荊小愈，親自朝謝。”留廉勇賞鶯粟花，呼小公子出堂拜見，廉勇謙讓：“不敢！”文侯道：“此老夫之幼子也。老夫平生執(zhí)性，得罪朋友頗多。幼子稚頑，他時望國舅教導(dǎo)。廉勇道：“大公子逸群英俊，現(xiàn)為王事勤勞；小公子頭角崢嶸，他日必成大器。如欲采取贊助，晚生愚陋，未敢承受。當代擇賢良，不負所托者囑之?！蔽暮畹溃骸叭裘珊駩哿粜?，老夫定當結(jié)草！”廉勇以為得計，辭別往余大忠家。恰好包、莊、畢同坐談笑，見廉勇到，共問：“西老云何？”廉勇將見珍貝羅列詞色，欣然留飲及囑幼子說與四人知道，余大忠等鼓掌稱快。惟包赤心道：“雖然近理，也難深信?！庇啻笾业溃骸袄吓ｓ聽伲瑢崒僬媲?，如何難信？”包赤心道：“且勿告其實事，須仍探之，窺彼音容，再為定奪?！庇啻笾业溃骸叭绾翁椒?？”包赤心道：“只以芰頭、雙龍?zhí)街?。”余大忠點頭，包赤心又向廉勇道：“國舅應(yīng)請中宮扶桑滴露一盞、獅爪膏二方，傳命賜西老兒，方有開口之端。這扶桑露惟琉璃島琉璃峰頂可得。扶桑原遍蓋浮山諸島并各嶼洲沙蕩，長年垂露，處處皆有，但性穿金貫石，著物即消。惟琉璃峰頂，旁高中凹，受露全無虧減。島人用峰下之土和頂上之露，埏填范以為瓶，收貯進潰此露拭目，去昏花，添明亮；掃眉掠發(fā)，倍加光澤。這獅爪膏亦非易得之物－－惟獅與龍斗，龍死獅斃，方得獅爪熬膏。凡獅，渾身俱大熱，主散，獨有爪性涼溫，主斂而沉下，能除郁結(jié)，祛痰涎。文侯年高多痰且目常昏，故包赤心取此二者，使其需用易收。又惟內(nèi)藏方有，故假以為由。當下，廉勇使妻子請來，五人商定言詞，同到相府。文侯出迎，不是往時巖巖氣象，笑道：“今日甚風將群賢齊吹降也？”余大忠道：“晚輩因久違君侯，特踵謁問福安，途逢國舅，稱中宮知君侯為國心勞，有目疾、痰癥，賜扶桑露、獅爪膏，特命赍來。是以同時進府。”文侯道：“老夫平素疏慢，何敢當諸君盛意？”廉勇道：“中宮不但常憂君侯貴恙，且前聞議加君侯封僅芰頭小邑，而外人反受大國全土，幾欲奏請更易?！蔽暮畹溃骸懊芍袑m如此隆恩及于老臣，若非國舅道及，焉能得知？叫老夫從何報答！”一面吩咐擺席，一面自將二物捧入收藏。旋出陪客。

文侯向來盛饌，人皆知之，因此做了一桌極其豐盛的筵席。歡飲之際，廉勇向大忠等道：“君保有小公子，將來實系大器，諸公見否？”同回道：“未曾會過?！蔽暮畹溃骸吧夙暢鰰?，呼來叩謁。他時仰仗垂青培植?！绷碌溃骸靶∽訜o知，今四位大夫皆在廷之英杰，君侯正好擇選也。”文侯道：“改期潔觴奉請奉托?！彼娜她R聲謙遜。廉勇道：“后嗣賢則興，后嗣愚則敗，俱須預(yù)為之防，而國尤甚于家。今中宮因此朝夕焦勞。”文侯道：“為著甚事？”廉勇道：“前日勇之妻聞中宮聽得大世子暴戾，恐弗能承社稷，是以憂耳?！蔽暮畹溃骸懊涝?！為社稷煩心，古所罕有。”畢競發(fā)道：“世子前在車橋未曾認識，及于華光樓看天花落，瞻得和平端厚，似守成令主，何云暴戾？”莊無忌道：“乃系二世子，非大世子。”畢競發(fā)道：“我道就系世子，不知卻系二世子。”余大忠道：“老君侯熟悉兩世子否？”文侯道：“雖曾屢見，記憶不清?！绷碌溃骸爸袑m因二世子仁孝恭儉，堪為社稷主，常怪卻生在第二。”莊無忌道：“吳以季札為賢，父兄皆欲以之為君。茍利于國家，何拘在三在四？”余大忠道：“莊大夫之言是也?！蔽暮畹溃骸拔粗魃现馊艉危俊庇啻笾业溃骸爸魃弦陨琊橹?，中宮請之于內(nèi)，君侯奏之于外，自無不依?！蔽暮畹溃骸霸谕⒅T臣若何？”余大忠道：“君侯諭之，大忠等相信者，大忠等曉之，誰敢異議？”文侯道：“常聞中宮愛養(yǎng)兩世子，卻未知近日少賢而長愚。然恐皆屬傳說，無所為憑。老夫妄動奏章，主上責怪，中宮袖手，如何是好？”廉勇道：“要甚么為憑？”文侯道：“世子暴戾，中宮憂慮，俱無確據(jù)?！绷碌溃骸斑@個容易。待勇使賤內(nèi)明日進宮問清，將憑奉覆?！蔽暮畹溃骸袄戏蜢o侯?！卑嘈牡仍賳柛〗鸲说氖?，復(fù)飲片刻而散。

次日，五人又至。廉勇欣然捧諭函交文侯，上有中宮印章。文侯展閱，先慰勞而后言世子惰性浮躁，恐他日難以自保。文侯讀畢，袖書勃然色變，令左右拎出箱盒來，指堂前柱礎(chǔ)對五　人道：“此石堅矣，然可方可圓，猶隨人意。老夫寸心，山平海涸不能復(fù)變。汝等可察盒內(nèi)！”眾人驚慌，揭蓋看時，卻系中宮賜西夫人之物暨扶桑露、獅爪膏，并赤銅刀，另有參五人朋結(jié)亂國、先斬后奏的本章。只見數(shù)十刀斧捆縛手齊聲呵斥，進列兩旁，駭?shù)脦兹嘶觑w魄散，連忙免冠叩頭。正是：奸謀未遂心中愿，國法先來頸上加。

欲知五人性命如何，且聽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