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獻(xiàn)通考 卷三百九·物異考十五

　　○詩異

　　《春秋左氏傳》：晉獻(xiàn)公時(shí)，童謠曰：“丙之晨，龍尾伏辰，衤勻服振振，取虢之（師古曰：“徒歌曰謠。衤勻服，黑衣。振振，初服之貌也。衤勻音均，又音弋春反。振只人反?！保?。鶉之賁賁，天策享享，火中成軍，虢公其（師古曰：“賁音奔。享音吐敦反，又音敦。，古奔字?！保！笔菚r(shí)虢為小國，介夏陽之厄，怙虞國之助（師古曰：“介，隔也?！保?，抗衡於晉，有炕陽之節(jié)，失臣下之心。晉獻(xiàn)伐之，問於卜偃曰：“吾其濟(jì)乎（師古曰：“卜偃，晉大夫主卜者?！保?？”偃以童謠對曰：“克之。十月朔丙子旦，日在尾，月在策，鶉火中，必此時(shí)也。”冬十二月丙子朔，晉師滅虢，虢公鬼周。周十二月，夏十月也。言天者以夏正。史記晉惠公時(shí)童謠曰：“恭太子更葬兮，後十四年，晉亦不昌，昌乃在其兄?！笔菚r(shí)惠公賴秦力而立，立而背秦，內(nèi)殺二大夫（師古曰：“謂里克、丕鄭?！保?，國人不說（師古曰：“說讀曰悅?！保＜案崞湫止由晟痪?，故詩妖作也。後與秦戰(zhàn)，為秦所獲，立十四年而死?！　x人絕之，更立其兄重耳，是為文公，遂伯諸侯（師古曰：“伯讀曰霸?！保?br>
　　《左氏傳》文、成之世童謠曰：“鴝之鵒之，公出辱之（師古曰：“鴝音劬。鵒音欲。”）?！兵z鵒之羽，公在外野，往饋之馬（師古曰：“饋亦饣鬼字?！保?br>
　　鴝鵒朱朱，公在乾侯（臣瓚曰：“乾侯，在魏郡斥邱縣?！睅煿旁唬骸包禳?，跳行貌也。朱音誅，乾音干?！保?，徵褰與襦（師古曰：“徵，求也。　　褰，也。言公出外求襦之服。”）。鴝鵒之巢，遠(yuǎn)哉搖搖（師古曰：“搖搖，不安之貌?！保?，父喪勞，宋父以驕（師古曰：“父讀曰甫。甫者，男子之通號，故云甫、宋甫也。言昭公欲去季氏，不遂而出，故曰喪勞。定公無德於下，坐致君位，故曰以驕?！保z鵒鴝鵒，往歌來哭（師古曰：“謂昭公生時(shí)出奔，死乃以喪歸之?！保??！敝琳压珪r(shí)，有鴝鵒來巢。公攻季氏，敗，出奔齊，居外野，次乾侯。八年，死于外，歸葬魯。昭公名。公子宋立，是為定公。

　　漢元帝時(shí)童謠曰：“井水溢，滅灶煙，灌玉堂，流金門。”至成帝建始二年三月戊子，北宮中井泉稍上，溢出南流，象春秋時(shí)先有鴝鵒之謠，而後有來巢之驗(yàn)。井水，陰也；灶煙，陽也；玉堂、金門，至尊之居，象陰盛而滅陽，竊有宮室之應(yīng)也。王莽生於元帝初元四年，至成帝封侯，為三公輔政，因以篡位。成帝時(shí)童謠曰：“燕燕尾涎涎（師古曰：“涎涎，光澤貌，音徒見反?！保?，張公子，時(shí)相見。木門倉瑯根，燕飛來，啄皇孫，皇孫死，燕啄矢?！逼溽岬蹫槲⑿谐鲇?，常與富平侯張放俱稱富平侯家人，過河陽主作樂，見舞者趙飛燕而幸之，故曰燕燕尾涎涎，美好貌也。張公子謂富平侯也。木門倉瑯根，謂宮銅鍰，（師古曰：

　　“門之鋪首及銅鍰也。銅色青，故曰倉瑯。鋪首銜，故謂之根。鍰讀與環(huán)同。”）

　　言將尊貴也。後遂立為皇后。弟昭儀賊害後宮皇子，卒皆伏辜，所謂“燕飛來，啄皇孫，皇孫死，燕啄矢”者也。成帝時(shí)歌謠又曰：“邪徑敗良田，讒口亂善人?！　」饦淙A不實(shí)，黃爵巢其顛。古為人所羨，今為人所憐?！惫?，赤色，漢家象。華不實(shí)，無繼嗣也。王莽自謂黃，象黃爵巢其顛也?！　⊥趺焖{曰：“出吳門，望緹群。見一蹇人，言欲上天。令天可上，地上安得民！”時(shí)隗囂初起兵於天水，後意稍廣，欲為天子，遂破滅。囂少病蹇。

　　吳門，冀郭門名也。緹群，山名也。

　　後漢更始時(shí)，南陽有童謠曰：“諧不諧，在赤眉。得不得，在河北?！笔菚r(shí)更始在長安，世祖為大司馬平定河北。後更始為赤眉所殺，世祖自河北興。世祖建武元年，帝先在長安時(shí)同舍生︹華自關(guān)中奉《赤伏符》，曰“劉秀發(fā)兵捕不道，四夷集龍斗野，四七之際火為主（四七，二十八年也。自高祖至光武初起，合二百二十八年，即四七之際也。漢火德，故火為主也）?！比撼甲嘁詾槭苊?。　　光武乃命有司設(shè)壇場，以六月己未即皇帝位於高阝，改高阝為高邑。建武六年，蜀有童謠曰：“黃牛白腹，五銖當(dāng)復(fù)?！笔菚r(shí)公孫述僭號於蜀，時(shí)人竊言王莽稱黃，述欲繼之，故稱白；五銖，漢家貨，明當(dāng)復(fù)也。述遂誅滅。順帝之末，京都童謠曰：“直如弦，死道邊。曲如鉤，反封侯?！卑错樀奂词溃①|(zhì)短祚，大將軍梁冀貪樹疏幼，久專國柄。太尉李固以清河王年長有德，欲立之。冀白太后，策免固而立桓帝。固是月幽斃於獄，暴尸道路，而胡廣、趙戒、袁湯俱封侯云。

　　桓帝初，天下童謠曰：“小麥青青大麥枯，誰當(dāng)獲者婦與姑。丈夫何在西擊胡，吏買馬，君具車，請為諸君鼓嚨胡?！卑丛沃袥鲋葜T羌俱反，大為民害。命將出眾，每戰(zhàn)常負(fù)，中國益發(fā)甲卒，麥多委棄，但有婦女收獲。吏買馬，君具車者，言調(diào)發(fā)重及有秩者也。請為諸君鼓嚨胡者，不敢公言，私咽語?；傅壑酰┒纪{曰：“城上烏，尾畢逋。父為吏，子為徒。一徒死，百乘車。車班班，入河。河姹女工數(shù)錢，以錢為室金為堂。石上慊慊舂黃粱，梁下有懸鼓，我欲擊之丞卿怒?！卑创私灾^為政貪也。城上烏，尾畢逋者，處高利獨(dú)食，不與下共，謂人主多聚斂也。父為吏，子為徒者，言蠻夷將畔逆，父既為軍吏，其子又為卒徒往擊之也。一徒死，百乘車者，言前一人往討胡既死矣，後又遣百乘車往（臣昭曰：“志家此釋豈未盡乎？往徒一死，何用百乘？其後驗(yàn)意為靈帝作。此言一徒，似斥桓帝，帝貴任群閹，參委機(jī)政，左右前後莫非刑人，有同囚徒之長，故言寄一徒也。且又弟則廢黜，身無嗣，魁然單獨(dú)，非一而何？百乘車者，乃國之君。解犢後徵，王膺斯數(shù)，繼以班班，尤得以類焉。”）。車班班，入河者，言上將崩，乘輿班班入河迎靈帝也（應(yīng)劭釋此句云：“徵靈帝者，輪班擁節(jié)入河也?！保?。河姹女工數(shù)錢（一本作“妖女”），以錢為室金為堂者，靈帝既立，其母永樂太后好聚金以為堂也。石上慊慊舂黃粱者，言永樂雖積金錢，慊慊?？嗖蛔悖谷唆S梁而食之。粱下有懸鼓，我欲擊之丞卿怒者，言永樂主教靈帝，使賣官受錢，所祿非其人，天下忠篤之士怨望欲，擊懸鼓以求見，丞卿主鼓者，亦復(fù)諂順，怒而止我也?；傅壑?，京都童謠曰：“游平賣印自有平，不辟豪賢及大姓?！卑吹窖屿渲嚮屎笠宰l自殺，乃以竇貴人代之，其父名武字游平，拜城門校尉。及太后攝政，為大將軍，與太傅陳蕃合心戮力，惟德是建，印綬所加，咸得其人，豪賢大姓，皆絕望矣?；傅壑?，京都童謠曰：“茅田一頃中有井，四方纖纖不可整。嚼復(fù)嚼，今年尚可後年鐃（《風(fēng)俗通》作“讠堯”）?！卑础兑住吩唬骸鞍蚊┤阋云鋮R，征吉。”茅喻群賢也。井者，法也。時(shí)中常侍管霸等專作威福，禁錮黨人。茅田一頃者，言群賢眾多也。中有井者，言雖厄窮，不失法度也。四方纖纖不可整者言，奸慝大熾，不可整理。嚼復(fù)嚼者，京都飲酒相強(qiáng)之辭。言肉食者鄙，不恤王政，徒耽宴飲歌呼而已也。今年尚可者，言但禁錮。後年鐃者，陳、竇被誅，天下大壞?；傅壑?，京都童謠曰：“白蓋小車何延延。河來合諧，河來合諧。”按解犢亭屬饒陽河縣。居無幾，桓帝崩，使者與解犢侯皆白蓋車從河來。延延，眾貌也。靈帝之末，京都童謠曰：“侯非侯，王非王，千乘萬騎上北芒?！卑吹街衅搅?，史侯登躡至尊，獻(xiàn)帝未有爵號，為中常侍段等數(shù)十人所執(zhí)，公卿百官皆隨其後，到河上，乃得來還。此為非侯非王上北芒者也（《英雄記》曰：“京都謠歌咸言‘河臘叢進(jìn)’，獻(xiàn)帝臘月生也?！讹L(fēng)俗通》曰：‘烏臘烏臘?！卑茨婷穸刻咸炫懊?，窮兇極惡，關(guān)東舉兵欲共誅之，轉(zhuǎn)相顧望，莫肯先進(jìn)，處處停兵數(shù)十萬，若烏臘蟲，相隨橫取之矣）。靈帝中平中，京都歌曰：“承樂世董逃，游四郭董逃，蒙天恩董逃，帶金紫董逃，行謝恩董逃，整車騎董逃，垂欲發(fā)董逃，與中辭董逃，出西門董逃，瞻宮殿董逃，望京城董逃，日夜絕董逃，心摧傷董逃（楊孚《卓傳》曰：“卓改為董安”）?！卑础岸敝^董卓也，言雖跋扈，縱其殘暴，終歸逃竄，至於滅族也（《風(fēng)俗通》曰：“卓以董逃之歌主為己發(fā)，大禁絕之，死者千數(shù)。”靈帝之末，禮樂崩壞，賞刑失中，毀譽(yù)無驗(yàn)，競飾偽服，以蕩典制，遠(yuǎn)近翕然，咸名後生放聲者為時(shí)人。有識者竊言：舊曰世人，次曰俗人，今更曰時(shí)人，此天促其期也。

　　其無幾，天下大壞也。）獻(xiàn)帝踐祚之初，京都童謠曰：“千里草，何青青。十日卜，不得生?！卑础扒Ю锊荨睘槎?，“十日卜”為卓。凡別字之體，皆從上起，左右離合，無有從下發(fā)端者也。今二字如此者，天意若曰，卓自下摩上，以臣陵君也。“青青”者，暴盛之貌也?！安坏蒙闭?，亦旋破亡（獻(xiàn)帝初童謠曰：　　“燕南垂，趙北際，中央不合大如礪，唯有此中可避世。”公孫瓚以為易地當(dāng)之，遂徙鎮(zhèn)焉，乃修城積，以待天下之變。建安二年，袁紹攻瓚，大敗，縊其姊妹妻子，引火自焚。紹兵趣登臺斬之。初，瓚破黃巾，殺劉虞，乘勝南下，侵據(jù)齊地，雄威大振，而不能開廓遠(yuǎn)圖，欲以堅(jiān)城觀時(shí)，坐聽圍戮，斯亦自易地而去世也）。建安初，荊州童謠曰：“八九年始欲衰，至十三年無孑遺?！毖宰灾信d以來，荊州無破亂，及劉表為牧，又豐樂，至此逮八九年。當(dāng)始衰者，謂劉表衰當(dāng)死，諸將并零落也。十三年無孑遺者，言十三年表又當(dāng)死，民當(dāng)移諸冀州也（干寶《搜神記》曰：“是時(shí)華容有女子忽啼呼云：‘有大喪！’言語過差，縣以為妖言，系獄百馀日，忽於獄中哭曰：‘劉荊州今日死’。華容去州數(shù)日，即遣馬吏驗(yàn)視，表果死。縣乃出之。續(xù)又歌吟曰：‘不意李立為貴人’。後無幾，曹公平荊州，以涿郡李立，字建賢，為荊州刺吏?！保?。

　　魏明帝太和中，京師歌《兜鈴曹子》，其唱曰：“其奈汝曹何。”此詩妖也。　　其後曹爽見誅，曹氏遂衰。景初初，童謠曰：“阿公阿公駕馬車，不意阿公東渡河，阿公來還當(dāng)奈何！”及宣帝遼東歸，至白屋，當(dāng)還鎮(zhèn)長安。會(huì)帝疾篤，急召之，乃乘追鋒車東渡河，終如童謠之言。齊王嘉平中，有謠曰：“白馬素車西南馳，其誰乘者朱虎騎?！敝旎⒄?，楚王小字也。王凌、令狐愚聞此謠，謀立彪。事發(fā)，凌等伏誅，彪賜死。

　　吳孫亮初，童謠曰：“吁汝恪，何若若，蘆葦單衣蔑鉤絡(luò)，於何相求常子閣?！背Ｗ娱w者，反語石子岡也。鉤絡(luò)，鉤帶也。及諸葛恪死，果以葦席裹身，蔑束其腰，投石子岡。後聽恪故吏收斂，求之此岡云。孫亮初，公安有白鼉（徒何反）鳴，童謠曰：“白鼉鳴，龜背平。南郡城中可長生，守死不去義無成。”南郡城可長生者，有急，易以逃也。明年，諸葛恪敗，弟融鎮(zhèn)公安，亦見襲。融刮（古剎反）金印龜服之而死。鼉有鱗介，甲兵之象，又白祥也。孫休永安二年，將守質(zhì)子群聚嬉戲，有異小兒忽來言曰：“三公鋤，司馬如。”又曰：“我非人，熒惑星也?！毖援吷席?，仰視若曳一疋練，有頃沒。干寶曰：“後四年而蜀亡，六年而魏廢，二十一年而吳平?！膘妒蔷欧w晉。魏與吳、蜀并滅國，三公鋤，司馬如之謂也。孫皓遣使者祭石印山下妖祠，使者因以丹書巖曰：“楚九州渚，吳九州都。揚(yáng)州士，作天子。四世治，太平矣?！别┞勚?，意益張，曰：“從太皇帝至朕四世，太平之主非朕復(fù)誰！”恣虐逾甚，尋以降亡，近詩妖也。孫皓天紀(jì)中，童謠曰：“阿童復(fù)阿童，銜刀游渡江。不畏岸上獸，但畏水中龍。”武帝聞之，加王龍?bào)J將軍。及征吳，江西眾軍無過者，而王先定秣陵。

　　晉武帝太康元年平吳後，江南童謠曰：“局縮肉，數(shù)橫目，中國當(dāng)敗吳當(dāng)復(fù)?！庇衷唬骸皩m門柱，且莫朽，吳當(dāng)復(fù)，在三十年後。”又曰：“雞鳴不拊（音撫）

　　翼，吳復(fù)不用力?！膘稌r(shí)吳人皆謂在孫氏子孫，故竊發(fā)為亂者相繼。按“橫目”者四字，自吳亡至元帝興幾四十年，元帝興於江東，皆如童謠之言焉。元帝懦（乃亂反，本作“儒”）而少斷，局縮肉者，有所斥也。太康末，京洛為《折楊柳》之歌，其曲始有兵革苦辛之辭，終以擒獲斬截之事。是時(shí)三楊貴盛而被族滅，太后廢黜，幽死中宮，折楊柳之應(yīng)也?；莸塾牢踔校觾?nèi)溫縣有人如狂，造書曰：“光光文長，大戟為墻。毒藥雖行，戟還自傷。”又曰：“兩火沒地，哀哉秋蘭?！　w形街郵，終為人嘆?！奔皸铗E居內(nèi)府，以戟為衛(wèi)，死時(shí)又為戟所害傷。楊后被廢，賈后絕其膳八日而崩，葬街郵亭北，百姓哀之也。兩火，武帝諱；蘭，楊后字也。其時(shí)又有童謠曰：“二月末，三月初，荊筆楊板行詔書，宮中大馬幾作驢。”此時(shí)楊駿專權(quán)，楚王用事，故言“荊筆楊板”。二人不誅，則君臣禮悖，故云“幾作驢”。元康中，京、洛童謠曰：“南風(fēng)起，吹白沙，遙望魯國何嵯（昨何反）峨（五歌反），千歲髑髏（獨(dú)婁二音）生齒牙?！庇衷唬骸俺菛|馬子莫嚨（盧紅反）匈（音兇），比至來年纏汝?！蹦巷L(fēng)，賈后字也。白，晉行也。　　沙門，太子小名也。魯，賈謐國也。言賈后將與謐為亂，以危太子，而趙王因釁咀（慈呂反）嚼（在爵反）豪賢，以成篡奪，不得其死之應(yīng)也。元康中，天下商農(nóng)通著大鄣（諸良反）日，時(shí)童謠曰：“屠（音涂）蘇鄣日覆兩耳，當(dāng)見瞎（許轄反）兒作天子。”及趙王倫篡位，其目實(shí)眇焉。趙王倫既篡，洛中童謠曰：

　　“獸從北來鼻頭汗，龍從南來登城看，水從西來河灌灌?！睌?shù)月而齊王、成都、河義兵同會(huì)誅倫。按成都西藩而在鄴，故曰“獸從北來”；齊東藩而在許，故曰“龍從南來”；河水源而在關(guān)中，故曰“水從西來”。齊留輔政，居於宮西，又有無君心，故言“登城看”也。泰安中，童謠曰：“五馬游渡江，一馬化為龍?！贬嶂性髞y，宗藩多絕，唯瑯邪、汝南、西陽、南頓、彭城同至江東，而元帝嗣統(tǒng)矣。

　　司馬越還洛，有童謠曰：“洛中大鼠長尺二，若不早去大狗至。”及茍將破汲桑，又謠曰：“元超兄弟大落度，上桑打椹為茍作?！庇墒窃綈狐?，奪其兗州，隙難遂構(gòu)焉。愍帝初，有童謠曰：“天子何在豆田中?！敝两ㄅd四年，帝降劉曜，在城東豆田壁中。建興中，江南謠歌曰：“訇（呼宏反）如白坑破，合集持作С（音武）。揚(yáng)州破換敗，吳興覆瓿（音部）《婁瓦》（盧斗反）”按“白”者晉行，坑器有口，屬甕，瓦甕質(zhì)剛，亦金之類也?！百耆绨卓悠啤闭撸远純A覆，王室大壞也?！昂霞肿鳔场闭?，元帝鳩集遺馀，以主社稷，未能克復(fù)中原，但偏王江南，故其諭也。及石頭之事，六軍大潰，兵人鈔掠京邑，爰及二宮。

　　其後三年，錢鳳復(fù)攻京邑，阻水而守，相持月馀日，焚燒城邑，井堙（音因）木刊矣。鳳等敗退，沈充將其黨還吳興，官軍踵之，蹈藉郡縣。充父子授首，黨與誅者以百數(shù)。所謂“揚(yáng)州破換敗，吳興覆瓿《婁瓦》”，瓿《婁瓦》，瓦器，又小於С也。明帝太寧初，童謠曰：“惻惻力力，放馬山側(cè)。大馬死，小馬餓，高山崩，石自破?！奔懊鞯郾?，成帝幼，為蘇峻所逼，遷於石頭，御膳不足。此大“馬死，小馬餓”也。高山，峻也，又言峻尋死。石，峻弟蘇石也。峻死後，石據(jù)石頭，尋為諸公所破，復(fù)是崩山石破之應(yīng)也。成帝之末，又有童謠曰：“（苦盍反）

　　何隆隆，駕車八梓宮。”少日而宮車晏駕。咸康二年十二月，河北謠云：“麥入土，殺石武”。後如謠言?！　♀琢脸蹑?zhèn)武昌，出至石頭，百姓於岸上歌曰：“庾公上武昌，翩翩如飛鳥。

　　庾公還揚(yáng)州，白馬牽旒?！庇衷唬骸扳坠跎蠒r(shí)，翩翩如飛烏。庾公還揚(yáng)州，白馬牽旒蘇?！贬徇B徵不入，及薨於鎮(zhèn)，以喪還都葬，皆如謠言。

　　穆帝升平中，童兒輩忽歌於道曰《阿子聞》，曲終輒云：“阿子汝聞不？”無幾而帝崩，太后哭之曰：“阿子汝聞不？”升平未，俗忽作《廉歌》，有扈謙者聞之曰：“廉者，臨也。歌云‘白門廉，宮庭廉’，內(nèi)外悉臨，國家其大諱乎？”少時(shí)而穆帝晏駕。哀帝隆和初，童謠曰：“升平不滿斗，隆和那得久！桓公入石頭，陛下徒跣走?！背⒙劧鴲褐?，改年曰興寧。人復(fù)歌曰：“雖復(fù)改興寧，亦復(fù)無聊生?！卑У蹖け?，升平五年，而穆帝崩。不滿斗，升平不至十年也。

　　海西公太和中，百姓歌曰：“青青御路楊，白馬紫游韁。汝非皇太子，那得甘露漿?！弊R者曰：“白者，金行。馬者，國族。紫為奪正之色，明以紫朱也?！焙Ｎ鞴珜U，其三子并非海西公之子，縊（一賜反）以馬韁（君良反）。死之明日，南方獻(xiàn)甘露焉。太和末，童謠曰：“犁牛耕御路，白門種小麥?！奔昂Ｎ鞴粡U，百姓耕其門以種小麥，遂如謠言。海西公初生皇子，百姓歌云：“鳳凰生一雛，天下莫不喜。本言是馬駒，今定成龍子?！逼涓枭趺?，其旨甚微。海西公不男，使左右向龍與內(nèi)侍接，生子以為己子。

　　桓石民為荊州，鎮(zhèn)上明，百姓忽歌曰《黃曇（音覃）子》，曲中又曰：“黃曇英，揚(yáng)州大佛來上明?！表曋甘袼溃醭溃ㄊ狭址矗榍G州。黃曇子乃是王忱字也。忱小字佛大，是“大佛來上明”也。

　　孝武帝太元末，京口謠曰：“黃雌雞，莫作雄父啼。一旦去毛衣，衣被拉颯（上盧合反，下蘇合反）棲?！睂ざ豕鸨D王國寶，旋為劉牢之所敗，故言“拉颯棲”也。　　會(huì)稽王道子於東府造土山，名曰靈秀山。無幾而孫恩作亂，再踐會(huì)稽。會(huì)稽，道子所封。靈秀，恩之字也。

　　庾楷鎮(zhèn)歷陽，百姓歌曰：“重羅黎，重羅黎，使君南上無還時(shí)。”後楷南奔。

　　殷仲堪在荊州，童謠曰：“芒籠目，繩縛腹。殷當(dāng)敗，桓當(dāng)復(fù)。”未幾而仲堪敗，桓元遂有荊州。

　　王恭鎮(zhèn)京口，舉兵誅王國寶，百姓謠云：“昔年食白飯，今年食麥孚（音孚）。

　　天公誅謫汝，教汝捻（乃葉反）嚨喉。嚨喉喝（於介反，嘶聲）復(fù)喝，京口敗復(fù)敗?！弊R者曰：“昔年食白飯，言得志也。今年食麥孚，孚粗穢，其精已去，明將敗也，天公將加譴謫而誅之也。捻嚨喉，氣不通，死之祥也。敗復(fù)敗，丁寧之辭也?！惫に?，京都又大行疾，而喉并喝焉。王恭在京口，百姓忽云：

　　“黃頭小兒欲作賊，阿公在城，下指縛得?！庇衷疲骸包S頭小人欲作亂，賴得金刀作蕃。”黃字上恭字頭也，小人恭字下也，尋如謠言者焉。

　　安帝隆安中，百姓忽作《懊》（上鳥浩反，下奴浩反）之歌，其曲曰：

　　“草生可攬結(jié)，女兒可攬擷?！睂ざ冈畚?，義旗以三月二日埽定京都，誅之?！　≡畬m女及逆黨之家子女妓妾悉為軍賞，東及歐、越，北流淮、泗，皆人有所獲。

　　故言時(shí)則草可結(jié)，事則女可擷也。

　　桓元既篡，童謠曰：“草生及馬腹，烏啄（丁角反）桓元目?！奔霸獢。咧两?，時(shí)正五月中，誅如其期焉。安帝義熙初，童謠曰：“官家養(yǎng)蘆化為荻（徒歷反），蘆生不止自成積?！逼鋾r(shí)官養(yǎng)盧龍，寵以金紫，奉以名州，養(yǎng)之極也。而龍不能懷我好音，舉兵內(nèi)伐，遂成讎敵也?！疤J生不止自成積”，及盧龍之?dāng)?，斬伐其黨，猶如草木以成積也。

　　盧龍據(jù)廣州，人為之謠曰：“蘆生漫漫竟天半?！贬釗砩狭鲾?shù)州之地，內(nèi)逼京輦，應(yīng)“天半”之言。義熙三年，小兒相逢於道，輒舉其兩手曰“盧健健”，次曰“斗嘆斗嘆”，末曰“翁年老翁年老”。當(dāng)時(shí)莫知所謂，其後盧龍內(nèi)逼，舟艦（胡黯反）蓋川，“健健”之謂也。既至查浦，屢克期欲與官斗，“斗嘆”之應(yīng)也?！拔棠昀稀保汗衅陬U之慶，知妖逆之徒自然消殄也。其時(shí)復(fù)有謠言曰：

　　“盧橙橙（直耕反）逐水流，東風(fēng)忽如起，那得入石頭！”盧龍果敗，不得入石頭也。　　苻生時(shí)，長安謠曰：“東海大魚化為龍，男便為王女為公，問在何所洛門東。”生誅其侍中、太師魚遵及其子孫。後苻堅(jiān)殺生而代之，堅(jiān)封東海，時(shí)為龍?bào)J將軍，第在洛門東。苻堅(jiān)初，童謠曰：“阿堅(jiān)牽連三十年，後若欲敗時(shí)，當(dāng)在江湖邊?！奔皥?jiān)在位凡三十年，敗於淝水，是其應(yīng)也。又謠語云：“河水清復(fù)清，苻詔死新城。”及堅(jiān)為姚萇所殺，死於新城。復(fù)謠歌云：“魚羊田斗當(dāng)滅秦?！弊R者以為“魚羊，鮮也；田斗，卑也，堅(jiān)自號秦，言滅之者鮮卑也?！逼淙撼贾G堅(jiān)，令盡誅鮮卑，不從。及淮南敗還，初為慕容沖所攻，卒為姚萇所殺。

　　梁武帝天監(jiān)三年六月八日，武帝講於重殿，沙門志公忽然歌樂，須臾悲泣，因賦五言詩：“樂哉三十馀，悲哉五十里。但看八十三，子地ビ災(zāi)起。佞臣作欺妄，賊臣滅君子。若不信吾語，龍時(shí)侯賊起。且至馬中，銜悲不見喜?！绷鹤蕴毂O(jiān)至於大同，三十馀年，江表無事。至太清二年，臺城陷，帝享國四十八年，所言“五十里”也。太清元年八月十三，而侯景自懸瓠來降，在丹陽之北，子地。帝惑朱異之言以納景。景之作亂，始自戊辰之歲。至午年，帝憂崩。十年四月八日，志公於大會(huì)中又作詩曰：“兀尾狗子始著狂，欲死不死人傷，須臾之自滅亡?；荚谌觋幩廊?，橫尸一旦無人藏”。侯景小字狗子。初自懸瓠來降，懸瓠則古之汝南也。巴陵南有地名三湘，即景奔敗之所。天監(jiān)中，茅山隱士陶弘景為五言詩曰：“夷甫任散誕，平叔坐談空。不意昭陽殿，忽作單于宮?！奔按笸?，公卿唯以談元為務(wù)。夷甫、平叔，朝賢也。侯景作亂，遂居昭陽殿。

　　大同中，童謠曰：“青絲白馬壽陽來?！逼溽岷罹捌频り枺税遵R，以青絲為羈勒。梁末童謠云：“可憐巴馬子，一日行千里。不見馬上郎，但見黃塵起。黃塵人衣，皂莢相料理?！奔吧鏈纾撼家灾{言奏聞，曰：“僧辨本乘巴馬以擊侯景，馬上郎，王字也。塵謂陳也?！倍唤狻霸砬v”之謂。既而陳滅於隋，說者謂江東謂羊角為皂莢，隋氏姓楊，楊，羊也，言終滅於隋云。

　　陳初有童謠曰：“黃斑青驄馬，發(fā)自壽陽。來時(shí)冬氣末，去日春風(fēng)始?！逼溽彡愔鞴麨轫n擒虎所敗，擒本名擒虎，“黃斑”之謂也。破建康之始，復(fù)乘青驄馬，往反時(shí)節(jié)皆相應(yīng)。時(shí)江南盛歌王獻(xiàn)之《桃葉》之詞曰：“桃葉復(fù)桃葉，度江不用楫，但度無所苦，我自迎接汝?！睍x王伐陳之始，置營桃葉山下，及韓擒虎渡江，大將任蠻奴至新林以導(dǎo)北軍之應(yīng)。後主造齊觀，國人歌之曰：“齊觀，寇來無際畔?！惫ξ串叾鵀樗鍘熕?。禎明初，後主作新歌，詞甚哀怨，令後宮美人習(xí)而歌之。其辭曰：“玉樹後庭花，花開不復(fù)久。”時(shí)人以歌讖，此其不久兆也。後主在東宮時(shí)，有婦人突入唱曰“畢國主”。有鳥一足，集其殿庭，以嘴畫地成文，曰：“獨(dú)足上高臺盛草變?yōu)榛?，欲知我家處，朱門當(dāng)水開”。解者以為獨(dú)足者蓋指後主獨(dú)行無眾，盛草言荒穢，隋承火運(yùn)，草得火而灰。及至京師，與家屬館於都水臺，所謂上高臺當(dāng)水也。其言皆驗(yàn)。

　　東魏孝靜武定中，有童謠云：“百尺高竿摧折，水里燃燈澄滅?！备哒撸R姓也。澄，文襄名。五年，神武崩，摧折之應(yīng)。七年，文襄遇盜所害，澄滅之徵也?！　”饼R神武始移都於鄴，時(shí)有童謠云：“可憐青雀子，飛入鄴城里。作窠猶未成，舉頭失鄉(xiāng)里。寄書與婦母，好看新婦子?！蔽盒㈧o帝，清河王之子也。后則神武之女。鄴都宮室未備，即逢禪代，作窠未成之效也。孝靜尋崩，文宣以后為太原長公主，降於楊。時(shí)婁后尚在，故言寄書與婦母。新婦子者，斥后也。文宣天保中，陸法和入國，書其屋壁曰：“十年天子為尚可，百日天子急如火，周年天子迭代坐?！睍r(shí)文宣帝享國十年而崩，廢帝嗣立百馀日，用替厥位，孝昭即位一年而崩。此其效也。又童謠曰：“一束藁，兩頭然，河邊歷飛上天?！鞭蝗粌深^，於文為高?！昂舆咜冼霘v”為水邊洋，指文宣明也。後主武平元年，童謠曰：“狐截尾，你欲除我我除你?！逼淠晁脑?，隴東王胡長仁謀遣刺客殺和士開，事露，反為士開所譖死。二年，童謠曰：“和士開，七月三十日，將你向南臺。”小兒唱訖，一時(shí)拍手云：“殺?！敝疗咴露迦?，御史中丞、瑯邪王儼執(zhí)士開，送於南臺而斬之。是歲，又有童謠曰：“七月刈禾傷早，九月吃糕正好。十月洗蕩飯甕，十一月出趙老。”七月士開被誅，九月瑯邪王遇害，十一月趙彥深出為西兗州刺史。武平末，童謠曰：“黃花勢欲落，清樽但滿酌。”時(shí)穆后母子淫僻，干預(yù)朝政，時(shí)人患之。穆后小字黃花，尋逢齊亡，欲落之應(yīng)也。

　　鄴中又有童謠曰：“金作掃帚玉作杷，凈掃殿屋迎西家”。未幾，周師入鄴。　　後周初有童謠曰：“白楊樹頭金雞鳴，氐有阿舅無外甥?！膘o帝隋氏之甥，既遜位而崩，諸舅強(qiáng)盛。宣帝與宮人夜中連臂蹋蹀而歌曰：“自知身命促，把燭夜行游?！钡奂次欢甓?。

　　隋文帝開皇十年，高祖幸并州，宴秦孝王及王子相。帝為四言詩曰：“紅顏詎幾，玉貌須臾。一朝花落，白難除。明年後歲，誰有誰無。”明年而子相卒，十八年而秦孝王薨。煬帝大業(yè)十一年，帝自京師如東都，至長樂宮，飲酒大醉，因賦五言詩，其卒章句曰：“徒有歸飛心，無復(fù)因風(fēng)力。”令美人再三吟詠，帝泣下г襟，侍御者莫不欷。帝因幸江都，復(fù)作五言詩曰：“求歸不得去，真成遭個(gè)春。鳥聲爭勸酒，梅花笑殺人?！钡垡匀卤粡s，即遭春之應(yīng)也。是年盜賊蜂起，道路隔絕，帝懼，遂無還心。帝復(fù)夢二豎子歌曰：“住亦死，去亦死，未若乘船度江水?！庇墒侵m丹陽，將居焉，功未就而帝被殺。大業(yè)中，童謠曰：“桃李子，鴻鵠繞陽山，宛轉(zhuǎn)花林里。莫浪語，誰道許。”其後李密坐楊元感之逆，為吏所拘，在路逃叛，潛結(jié)群盜，自陽城山而來，襲破洛口倉，後復(fù)屯兵苑內(nèi)。莫浪語，密也。宇文化及自號許國，尋亦破滅。誰道許者，蓋驚疑之辭也。

　　唐竇建德未敗時(shí)，有謠曰：“豆入?？?，勢不得久?！碧谪懹^十四年，交河道行軍大總管侯君集伐高昌。先是其國中有童謠曰：“高昌兵馬如霜雪，漢家兵馬如日月，日月照霜雪，回首自消滅。”高宗永徽後，民歌《武媚娘曲》。永徽末，里歌有《桑條韋也》、《女時(shí)韋也》樂。龍朔中，時(shí)人飲酒令曰：“子母相去離，連臺拗倒?！彼字^杯盤為子母，又名盤為臺。又里歌有《突厥鹽》。高宗自調(diào)露中欲封嵩山，屬突厥叛而止；後又欲封，以吐蕃入寇遂停。時(shí)童謠曰：

　　“嵩山凡幾層，不畏登不得，但恐不得登。三度徵兵馬，傍道打騰騰?！闭{(diào)露初，京城民謠有“側(cè)堂堂，橈堂堂”之言。太常丞李嗣真曰：“側(cè)者，不正；橈者，不安。自隋以來樂府有《堂堂曲》，再言堂者，唐再受命之象。”永淳元年七月，東都大雨，人多殍踣。先是童謠曰：“新禾不入箱，新麥不入場，迨及八九日，狗吠空垣墻?！庇来踞幔窀柙唬骸皸盍^駝。武后垂拱後，東都有《契兒歌》，皆淫艷之詞。契，張易之小字也。如意初，里歌曰：“黃獐黃獐草里藏，彎弓射爾傷?！逼溽?，王孝杰敗於黃獐谷。中宗神龍以後，民謠曰：“山南烏鵲窠，山北金駱駝，鐮柯不鑿孔，斧子不施柯?！鄙侥希埔?。烏鵲窠者，人居寡也。山北，胡也。金駱駝?wù)?，虜獲而重載也。安樂公主於洛州造安樂寺，童謠曰：“可憐安樂寺，了了樹頭懸。”景龍中，民謠曰：“黃犢子挽纟引斷，兩足踏地鞋《麻需》斷，城南黃犢子韋?！庇钟小栋⒕暷锔琛?。時(shí)又謠曰：“可憐圣善寺，身著綠毛衣，牽來河里飲，踏殺鯉魚兒?！痹谠诼褐?，有童謠曰：“羊頭山北作朝堂?！碧鞂氈?，有術(shù)士李遐周於元都觀院廡為詩曰：“燕市人皆去，函關(guān)馬不歸，人逢山下鬼，環(huán)上系羅衣?！倍私圆晃?，近詩妖也。又祿山未反時(shí)，童謠曰：“燕燕飛上天，天上女兒鋪白氈，氈上有千錢?！睍r(shí)幽州有謠曰：“舊來夸戴竿，今日不堪看，但看五月里，清水河邊見契丹。”德宗時(shí)，或?yàn)樵娫唬骸按怂B涇水，雙眸血滿川，青牛逐朱虎，方號太平年?！苯娧病Ｖ歆の磾∏皟稍?，有童謠曰：“一只著，兩頭朱，五六月，化為蛆?！睉椬谠统?，童謠曰：“打麥打麥三三三?！蹦宿D(zhuǎn)身曰：“舞了也?！毙诖笾心?，京師小兒疊布漬水，紐之向日，謂之曰“拔暈”。懿宗咸通七年，童謠曰：“草青青，被嚴(yán)霜，鵲始後，看顛狂?！笔哪?，成都童謠曰：“咸通癸巳，出無所之，蛇去馬來，道路稍開，頭無片瓦，地有殘灰?！笔菤q，歲陰在巳，明年在午。巳，蛇也；午，馬也。僖宗時(shí)，童謠曰：“金色蝦蟆爭弩眼，翻曹州天下反?！鼻?，童謠曰：“八月無霜寒草青，將軍騎馬出空城，漢家天下西巡狩，猶向江東更索兵?！敝泻统?，童謠曰：“黃巢走，泰山東，死在翁家翁。”

　　宋仁宗皇中，廣源蠻酋儂智高反，陷邕州時(shí)，謠言曰：“農(nóng)家種，糴家收”。

　　後宣徽使狄青討平之。高宗紹興中，鼎、灃劇盜，夏誠、劉衡二寨據(jù)險(xiǎn)不可破，二盜有口占，末云：“除是飛過洞庭湖?！贬嶙錇樵里w所破。二年，李綱帥長沙，道過建寧，有僧宗本題於邑治之壁曰：“東燒西燒，日月七七。”後數(shù)日，江西盜李敦仁入竟，焚其邑，乃七月七日也。二十五年春，秦喜謁告建康，游茅山，題詩，版揭於華陽觀梁。是晚視之，其側(cè)隱隱有白字可識，末云：“榮華富貴三春夢，顏色馨香一土堆?！笔嵌?，檜死。孝宗淳熙中，河決入汴梁，宋為之語曰：“黃河災(zāi)，天水來。”天水，國姓也。遺黎以為恢復(fù)之兆。時(shí)淮西競歌汪秀才曲，曰：“騎驢渡江，過江不得。”又為犭舞以和之。後舒城狂生汪格謀不軌，州兵入其家，縛之。其子拒殺，聚惡少數(shù)千為亂，聲言渡江。事平，格亦伏誅。七年正月，行都馀杭門外墻壁有詩，其言頗涉怪，後廉得主名，杖遣之。

　　主管城北廂劉君暨以失察異言，坐削秩，其詩不錄。十四年，都城市井歌曰：“汝亦不來我家，我亦不來汝家?！绷鞲邓姆剑斊渲?，過紹熙二三年，其事始應(yīng)於兩宮。晁熙末，上以恢復(fù)之占訪莎衣道人何者，何授以歌詞，末云：“胡孫死，鬧啾啾，也須還我一百州?！贬峤鹎醺鹜跛?，其孫立不以序，諸酋爭立內(nèi)亂，志士以撫機(jī)為惜。光宗紹熙三年，都城市井有取程頤《語錄》語雜以穢褻，盛行於市，朝廷知而禁之。後三年，偽學(xué)之禍乃作。寧宗慶元四年三月甲辰，有郵置詩謠達(dá)御前者，上諭宰臣究其事，詩亦不錄。嘉泰四年，越人盛歌《鐵彈子白塔湖曲》。是冬，有盜金十一者，號“鐵彈子”，聚眾剽掠，不可制。賊黨稍平，謬傳其斗死白塔湖中，帥臣以聞。後覆出，獲之諸暨縣，始就﹃。開禧二年，鄂州民謠：“塞上將軍少，城南從事多，宣威不可問，恢復(fù)竟如何?！睍r(shí)權(quán)臣開邊，鄂為宣撫使置司，多辟親故幕賓，聚城南為酣縱云。嘉定三年，都城井作歌詞，末皆曰“東君去後花無主”，朝廷惡而禁之。未幾，景獻(xiàn)太子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