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余無言醫(yī)案》 婦人春溫狐惑病證

婦人冬令進(jìn)補，春節(jié)時，寒熱喉痛，經(jīng)醫(yī)注射白喉血清，喉痛減而腹痛又作。醫(yī)謂傷寒兼腹膜炎，治之久而不效。漸至手足發(fā)冷，時靜時躁，唇青齒燥，口有惡臭，陰道有惡液流出，醫(yī)辭不治。余承其乏，姑擬瀉心合增液承氣湯法，冀作萬一之望，一劑大效。終以氣忿，而絕食傷生，殊可惜也。

有顧盛氏者，于冬季常進(jìn)補品。以桂圓肉及大棗肉，共蒸成膏服之，所服甚多。至次年正月初四日，忽發(fā)寒熱，喉痛大作，求治于西醫(yī)。醫(yī)謂白喉也，注射白喉血清，而喉痛頓減。一二日后，又變?yōu)楦雇矗疅犷H甚，大便多日未解。乃進(jìn)前同孚路某醫(yī)院求治，醫(yī)斷為傷寒而兼腹膜炎。蓋此時腹痛之甚，手不可近，硬固如板，小溲黃赤，思食冷物，但熱不寒，熱度頗高，以腹痛之故，呼號煩亂，不可終日。病家又拒絕開刀，醫(yī)除用退熱劑外，兼以冰囊罨敷于腹部（按此法不可用），以冀消炎止痛，別無他法。日復(fù)一日，病者愈形疲憊，絕口不食，欲眠而不得片刻安枕，如此一星期。最終手足發(fā)冷，時靜時躁，唇青齒燥，口有惡臭，陰道有似帶之惡液流出。醫(yī)者辭以不治，病家征得該院之同意，延余診之。

余亦知其不治，只好見證用藥。以其補益太過，大便旬余未解，熱蒸于里，灼爛內(nèi)腑，乃至如此，因書瀉心合增液承氣法，促令與服，作萬一之希望。是時索飲冷水，余令購生梨之大者一枚與之食。

無何食盡，呼快不已，一家皆喜。又約二十分鐘，又呼胃中難過，格格欲吐。吐出之物，夾有咖啡色之腐敗物，此確為胃爛之征。但吐后則又覺舒適矣。進(jìn)藥之后，一夜大便未解，腹中有時更痛。直至次日上午10時左右，大便始通，解下黑色如醬之糞，夾有結(jié)硬實之糞球甚多。一解之后，病者神恬氣靜，而安臥矣。腹部亦較為柔和，不似前此之板硬。

其夫以妻病大轉(zhuǎn)，乘其熟睡而返家，一則清理積務(wù)，再則稍事休養(yǎng)。蓋旬日以來，病者常常呼號，其夫伴之，亦不得安枕也。后病者恨其夫不告而返，以為寡情，而盼其速死也。乃痛哭流淚，絕藥絕食。次日夜間，病又轉(zhuǎn)劇。伴者促其夫來，勸其服藥，絕不啟齒。又隔一日，終于昏糊。陰道及肛門內(nèi)，流出惡臭之水，如黑豆汁，如屋漏水，此即《金匱·狐惑病篇》所謂蝕陰蝕肛之狐惑病也。不二日而亡。嗣余聞之，甚恨此病之未竟全功，而又悲夫此婦，以補益致病，以氣忿而傷生也。

瀉心合增液承氣湯方

錦紋大黃三錢元明粉三錢（分沖）　上川連一錢五分　生黃芩三錢　潤元參一兩 連心麥冬八錢　鮮生地六錢　鮮石斛四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