國學古籍
  • 兩晉秘史 第三十一回

    作者: 《兩晉秘史》楊爾增
      阮咸,字仲容。妙解音律,善彈琵琶。處世不交人事,惟其親知雅歌酣飲而已。時咸與叔阮籍居道南,宗室請阮居道北。

      時北阮富而南阮貧。七月七日,俗例曝衣,北阮盛曝衣服,錦繡炫目,咸以竿掛大布犢鼻于庭。人或問之,咸答:“未能免俗,聊復爾耳?!比私宰I之,后出補始平太守,放達無稽?! ∪钚蓿中?,善清言,性簡任,不修人事。修不喜見俗人,遇便舍去。常步行,以百錢掛杖頭,至酒店,便獨酌酣暢,雖過富貴之人,亦不肯顧。修家無擔石之儲,晏如也。與兄弟同居,自得林阜之趣。修居貧四十余年而未有室,王敦等名士斂錢為婚,時慕之者求入錢而不得。后王敦為鴻臚卿,謂修曰:“卿嘗無食,鴻臚承差有祿,汝能為否?”修曰:“亦復可耳?!彼鞛轼櫯F承差焉。

      胡母輔之,字彥國,泰山人。少擅高名,有知人之鑒。性嗜酒,任放不拘小節(jié)。與王澄、王敦、庾愷俱為太尉王衍所重,號為“四友”。澄常與人書曰:“彥國吐嘉言,如鋸木屑,霏霏不絕,誠為后進領袖?!睘榧邑殻笤嚍榉辈?,后為樂安太守。謝鯤,字幼輿,陳國陽夏人也。以儒業(yè)顯。鯤少知名,通簡有高識,不修威儀,好老莊,能歌,善鼓瑟。后東海王司馬越聞其名,舉為掾。鄰家高氏女有美色,謝鯤嘗挑之,女投梭折其兩齒,故時人為之語曰:“任達不已,幼輿折齒?!宾H聞之,傲然長嘯曰:“猶不廢我嘯歌?!焙鬄殚L史。

      畢卓,字枚世,新蔡漁陽人。少希放達。太興中,求為吏部,嘗飲酒廢職。比舍郎釀酒熟,卓因醉,夜至其甕間盜飲之,被掌酒者所獲。到明旦視之,乃畢吏部也。遂遽釋其縛。卓遂引主人宴于甕側,償其酒錢,致醉而去。嘗語人曰:“得酒滿數(shù)百斛船,四時甘味置牀頭,右手持酒杯,左手持蟹螯,終身飲酒船中,便足了一生?!币虼撕镁疲瑸槿怂I。樂廣聞而笑之曰:“名教中自有樂地,何必乃爾?!笔菚r何晏等祖述老莊,立論以為天地萬物皆本以無為。無者,開物成務,無往不存者也。陰陽恃以化生,賢者恃以成德,故無之為用,無時不貴矣。  故王衍之徒皆愛重之,由是朝中士大夫皆以浮誕為美,廢弛職業(yè)?! ∈氛f裴頠,字逸民。宏雅有遠識,博學稽古,自少知名。

      御史中丞周弼見而嘆曰:“頠若武庫,五兵縱橫,一時之杰也?!崩圻w侍中。樂廣嘗與頠談清言,欲以理服之。而頠詞論豐博,廣笑而不言,謂頠為言談之林。

      其時俗尚放蕩而不尊儒術,浮虛而不尊禮法,尸祿耽寵,仕不事事。王衍之徒聲譽太盛,不以實學相尚,并皆仿效,風教陵替。是故裴頠著《崇有論》以釋其弊,眾皆然之,猶不能救當時也。其論曰:利欲可損而未可絕有也;事務可節(jié)而未可絕無也。談者深列有形之累,盛稱空無之美,遂薄綜世之務,賤功利之用,高浮游之業(yè),卑經(jīng)實之賢。人情所徇,名利從之。于是立言藉其虛無,謂之玄妙;處官不親所職,謂之雅遠;奉身舍其廉操,謂之曠達。故悖吉兇之禮,忽容止之表。瀆長幼之序,混貴賤之級,無所不至。夫萬物之生,以有為分者也。故心非事也,而制事必由于心,不可謂心為無也;匠非器也,而制器必須于匠,不可謂匠非有也。由此而觀,濟有者皆有也,虛無奚益于已有之群生哉!